屋子的灯被打开,郑哲希将背包扔下,一下子倒在椅子上,脸色潮红,余蝶珍关好了门,跨过背包,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他握住了她的手腕,手停留在半空,他说没事。郑哲希拒绝量体温,余蝶珍给他烧水洗澡。
郑哲希感觉头重脚轻,脑袋快要炸掉,还不断发冷,但他尽量表现得正常,不让余蝶珍担心。
洗完了澡,他躺到竹席上,却被余蝶珍拉扯着推进房间里睡床。他笑道:"余蝶珍你是想干嘛吗?"余蝶珍嗔道:"这是道歉!今晚我睡外面!”
郑哲希坐在床上,头很晕,面前人重叠成好几个。他忍不住抱住了余蝶珍,在她的惊愕中吻了她,舌头互相纠缠,她一时忘了呼吸,又慌忙闭上眼睛,只是本能地配合对方,这却化成了一条蛇,毒液钻入体内,麻醉神经,漫长的吻弥漫出暧昧的味道,仿佛夜晚会就这么过了,暴风雨也会这么过了。郑哲希轻轻松开她,唇上还有微微的触感,舔舔嘴唇,余蝶珍吞吞吐吐地说她有退烧药,就跑了出去,郑哲希微微笑了一下,躺倒,眼皮很是沉重,他拉上余蝶珍的毯子,有一阵少女的芬香。他开心,因为,她没有推,甚至没有咬,而是满足他般配合了他,笨拙,却可爱。
郑哲希就这样夺走了她的初吻,在十六岁的那年夏天。尽管不断安慰自己他是烧糊涂了,但还是不太敢面对他,每次见到他都会扭头回避。
7月14日,郑哲希离开了小村,回家了。
外婆的老屋没有他的欢闹也冷清了许多,每一日还是会去草坡,但见不到凌少杰了。她不会去找她,如果他会离开乔爱雯,应是他来找她。
只是他没有。
七月底,余蝶珍收拾好了东西,在家具上罩上一层报纸,拜托了邻居大妈看好屋子,与大猫道别,离开了小村。
江秀贤欢天喜地邀她见证她与方铭的爱情,特意让余蝶珍给他们拍照。方铭依旧那么黑,只是少了当年那股冒失劲儿,而江秀贤还是那么漂亮,却不再笑得那么放肆。头发长了又剪,剪了又长,一不小心剪去了岁月,大家都变了。
夜晚,江秀贤一如往常地到自己家中陪伴自己,两人窝在被中,江秀贤说着方铭和她在鼓浪屿的故事,在夕阳下山之际在沙滩上接吻云云,而余蝶珍则欲哭无泪地说郑哲希去了她外婆的小村。
江秀贤很惊讶:"他竟然去了!他喜欢你到这样的程度了啊!”
余蝶珍红了脸,说:"后来他亲了我,那时他在发烧,肯定是烧坏脑子了!”
江秀贤好似听到了惊天大新闻,几乎叫出声,被余蝶珍捂住嘴,然后才缓缓道:"不对,这是趁火打劫,哦,是趁烧劫吻。”
余蝶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以前总想着初吻定会是在从遇凌少杰那刻结束,变成这样是真没想到的。她道:"我的竹马有女朋友了,那是他的青梅,我竟然是小三。可他说他会等我,而且,还是那样喜欢我。”
江秀贤道:"所以他会和那人不长久的。劝你也别再喜欢他了,感觉挺朝三暮四的,我不会说他一个乡下少年配不上你什么的,但觉得这样的等待真的很浪费青春,还是珍惜眼前人吧。”
余蝶珍知道江秀贤说的眼前人是谁,但让她如何戒掉对年少时的思念,山坡,青草香,听起来很美好。江秀贤见她这般犹豫,道:"现实很残酷,我抓住了方铭,你又能抓住谁?郑哲希不错,你总是这样犹豫,小心他不要你了。中考前你怎么对我说的?现在竟然反过来了,好笑。”
"可我放不下,郑哲希固然好,但他让我感觉爱不起,也许是我的自卑在作怪。”
江秀贤怒了,戳她脑门:"你脑子里装浆糊了?还是都长智商去了?我睡了,你自个儿失眠去吧!”
说罢她转身,整晚没理失眠的余蝶珍,余蝶珍无奈,翻来覆去,终于有了一丝睡意,才缓缓入眠。
余蝶珍那晚做了一个梦,梦中左边是凌少杰,右边是郑哲希。他们互相争吵,分别向两边拉扯自己,喊痛也没用,最后身体竟然撕裂成了两半,在惊慌之中凌少杰逃离了,那个背影就似那天他追逐乔爱雯时的那样,而郑哲希抱着那可怖的半边身体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