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去忙吧,我有些累了。”
小赵立刻告退,走到花房门口的时候看见了唐婶,便微笑着问候了一声。唐婶答了礼,很礼貌,却也很冷淡。
小赵一边走,一边思忖。郁襄对人防备心极重,真正得到她信任的人不多,繁华的那几个忠心耿耿的高层,他等级不够,难以接触,但是他现在负责管束郭景辰,见到郁襄的机会比以前多太多,唐婶一向伺候在郁襄左右,估计不久之后就能混个脸熟。她深得郁襄信任,若是能从她那里突破,也许能对警方的行动提供不少帮助。
只是,唐婶那样子,明显是不想和任何人套交情,拉拢她不是容易的事。不过,假如这女人是个毫无戒心的长舌妇,也不会得到郁襄如此的信任。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处理了点事,他便如往常一样去了郭景辰那里,有外人在的时候就装腔作势的演戏,等外人走了,郭景辰收起那副心有不甘的憋屈样,沉声问:“刚刚见了郁襄,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发生?”
“我暂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不过,也许是我思虑不周,详细说一下过程,郭组长参考参考,说不定有什么我没有发现的特别之处。”
郭景辰点头,小赵便细细的把见面过程转述了一遍,末了道:“我观察了一下唐婶。和郁襄交谈的时候,她很自觉的走远了,到了花房门口,那里绝对听不到任何谈话内容,也能及时通报外人的来往。这样看来,她仅仅是照顾郁襄生活而已,接触不了核心业务。但是,郁襄非常信任她,她说的话,都不会被怀疑。如果能拉拢她,今后你成功接近郁襄之后,做事会方便很多,她如果为你打掩护,郁襄是不会怀疑你做了什么手脚的。”
郭景辰道:“很多时候,小人物能派上大用场。比如张飞英豪一世,却死在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手上。不过,现在看来,唐婶这个人很不好拉拢。”
小赵道:“她虽然看上去不是那种聪明灵透的人,但是,非常有自知之明。她不怎么会说话,也不见得看得出别人的阴谋诡计,很容易被套出话,所以,她干脆远离繁华的一切事务,避免自己有话可说,即使和人聊天被绕进去,别人也探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而且,她也在避免自己和别人多说话。”
郭景辰皱眉:“这种人虽然老实木讷,脾气却很牛,认准了的事,别人是劝不动的。我上次和郁襄见面,试探了下,她对我应该并未忘情,好好经营一下,接近她,和她朝夕相处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但是,我不想有个忠心耿耿的唐婶在一边监视。中年大妈,有时候敏锐得惊人。”
“要不,试试挑拨她和郁襄……”
“没什么可行性。郁襄能把诸多心思缜密的男人打压得喘不过气,说明她已经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谁值得信任,她会有理智的判断的。她也许能容忍我的一些小动作,但是她不会因此而不信任唐婶,甚至会防着我,给行动增加难度。”
小赵犯难了:“那可怎么办?硬骨头不好啃。看唐婶那警惕的模样,我即使能经常看见她,也很难找到机会搭上话,就算说上话了,她说不定还会疑心我另有所图。”
郭景辰微微一笑:“我在这儿装模作样惹事,你汇报上去的时候,郁襄不是指点过你?只要一个人还有所求,那就一定有对付的法子。去查查,唐婶最挂心什么?”
小赵道:“好,我马上去查,尽快把结果告诉你。”
“给郁襄递个话,我该见见她了。”
“行。那我先出去了,呆太久,怕有人怀疑。”
郭景辰点了点头。小赵走到门口,他又开口:“郁襄的病,好得怎样了?”
小赵道:“这次她病得挺重,比我上次看见她时瘦了一圈,不过,精神挺不错。她一向好强,不会轻易让人瞧见她病得虚弱的模样,既然出来见人,应该是没有大碍了。”
“养了足足半个月才见外人……怎么病那么重?”
小赵促狭的挤挤眼:“她那天被你骂走之后就病了,不会是过尽千帆,依然在心底深爱你,而你捏碎了她一颗芳心吧?郭队长,自从她夺权后,就再不搭理什么男人了,多少人想亲近郁夫人,却连一个眼神都得不到,这样一个冷美人却念着你,想必今后有艳福!我看好你哟!”
郭景辰冷笑:“艳福?陪睡是好事?我又不是什么荤素不忌见女人就上的那种馋痨鬼。”
小赵怔了下,道:“以前你对她……”
郭景辰淡淡道:“以前是以前,她现在是个满手血腥的黑帮头目,又陪了那么多男人,换成你,你喜欢吗?”
小赵笑了:“知道了,说着玩儿的。上面还有人担心你因为感情而误大事呢,我就觉得他们是多虑了。郭队长,那我走了啊。”
“去吧。”
小赵离开了房间,郭景辰往床上一躺,凝视着天花板,脑海里浮出郁襄浓妆艳抹的脸。她笑得那么媚,美丽的眼睛弯成月牙,可是她那眼神,让人莫名的想哭。
郁襄倚在躺椅上睡着了,正在做一些混乱而无意义的梦,唐婶把她唤醒,道:“马上就是晚饭时间了,您别再睡了,要不,晚上又睡不着,白天没精神,生物钟太乱了,不好。”
她睁开眼,好一会儿,空白的大脑才有了思绪,去拿旁边桌上的水,手指虚软得很,差点把水洒出来。她想,这次真是伤了元气了。她以为自己已经被生活淬炼得坚硬如铁石,什么都经受得住,现在看来,她没有她想象那样强韧,淡漠和镇定,不过是竭力压抑痛苦而显现出来的表象,痛苦积郁太久,总有爆发的一天。
发泄出来了也好,总比在人前当面崩溃安全。
电话铃响了起来,是小赵打过来的:“郁夫人,郭景辰说,他想见你。”
“是吗?据你看,他见我的目的是什么?如果还想把我弄去侮辱一顿,就继续晾着他,我现在没心思和人打嘴仗。”
“应该不会了,我认为,他是想通了。”
“希望你没有判断错。你去和郭景辰说,我想见他的时候,自然会去找他。”被郭景辰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未免太被动了,传开了的话,对她和他两人皆是十分不利。再说,现在她实在是没精神去面对这个她依然深爱,却对她不屑一顾的男人。
唐婶正端药过来,听到“郭景辰”三字,手一晃,药汁撒了一些在手腕上。她赶紧掏出帕子擦了擦,等郁襄挂了电话,便把药碗递过去。
郁襄喝完药,她又递过去一小碟蜜饯:“药太苦了,吃点杏脯缓缓吧。”
郁襄依言吃了两枚,道:“唐婶的手艺真好,外面根本买不到这种好味道的果脯。”
“你若是喜欢,我就多做些。”唐婶笑了笑,可眼中满是忧虑。
郁襄察觉了,抬眼看着她:“唐婶,怎么欲言又止的?在我面前,随便点吧。”
唐婶沉默片刻,叹息道:“郁夫人,我有些担心,你对那个叫郭景辰的人关心得太过了些。”
郁襄愣了下,道:“你多虑了,我哪儿有多关心他?”
唐婶道:“这段时间你病得很重,我实在不放心,晚上睡你房间沙发上的,我……好几次听见你说梦话,不停的叫景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