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映月气得瞪大眼,他刚出现的时候她是一箭步就冲过去了,急急忙忙的给他看伤消毒止血,在医院的时候看着他缝针,自己手心都差点被指甲掐破了,回来之后又害怕他在浴室晕倒,一直站在旁边守着。他还想自己怎样?
她笑,还不是因为他最终没出什么大事,心情放松了。难不成他希望自己为这点皮外伤哭成泪人?只怕那时候他又会嫌自己哭哭啼啼的和哭丧一样。
池铭话说完,就知道自己说得过分了,暗自心惊,自己的控制力的确太有限了。他伸手摸了摸她气得鼓起来的脸颊,身子往她这边一靠,手臂搭在她肩上:“我失血有点多,头晕,你扶着我去洗浴中心。”
花映月翻了翻白眼,这人从房间过来的一路走得那么稳健,哪儿有个头晕目眩的样子。可想他这人要对自己道歉,纯属痴人说梦,他能主动靠过来,就算是低声下气了,即使眉眼依然一副吃过亏的不悦样。
高大的男人身体总是沉重的,花映月被他这样腻着一步步往前挪,到了洗浴中心,人已经气喘吁吁。
池铭这病症导致他极易动怒,但是因为情绪不稳,他也很容易情绪高昂。花映月乖巧温柔的扶着他走路的样子让他颇为开心,很快,心中的不快就烟消云散了。
洗浴中心的服务人员将两人引进去,安排了手法最老道,心思最细致的技师给池铭洗头。花映月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端着服务生送来的红枣茶喝着,手指依次在旁边的陈列柜上摆得很艺术的各类精油和护理用品上面滑过,服务生一一介绍那些珍贵产品的功能,又向她推荐中心的身体护理项目。池铭见她很有兴趣的样子,本想等会儿让人进房间给她做个推拿,可想起她后背上那密密麻麻的被蔷薇花刺划破的地方结痂还没脱落完,不能让外人看见,只能作罢。
等回去之后给她高级会所的卡,横竖给自己的女人物质,那些人也不至于怀疑什么。
洗完之后两人回房,池铭晚饭没吃什么,就受伤了,现在急需补充能量,便让餐厅送了晚饭上来。
服务生把菜一样样摆好,离开了房间,花映月见其中有一道辣烤鸡翅,微微一怔:“你不是不吃辣么?再说你现在受伤,也只能吃清淡的呀。”
“你刚才也没吃什么,过来吃点,别等会儿饿得睡不着,闹得我也休息不好。”
这人明明是关心她,可说出的话总是让人想给他一拳。花映月撇撇嘴,坐过去,盛了饭给他,自己也开始吃。
可是这酒店的菜虽然做得精致好吃,但是精致得也过了头,摆盘很艺术,讲究个留白,大大的盘子便有大片的空位,放了东西的地方,还被萝卜花之类的食雕给占了不少位置,能吃的少得可怜,因此池铭虽然点了四个菜,在大多数餐厅两个人是吃不完的,在这里,却没法填满两个人的肚子。而且送的米饭也是限量的,搁在一个精致的小桶里,和紫薯南瓜绿豆一起煮得又香又糯的珍珠米算下来只有三小碗而已,池铭一个人就能搞定。
花映月吃了一碗米饭,把鸡翅吃了,再夹了两筷子青菜就停了。本想喝点汤,但是看着那盛在还没有柚子大的金瓜里的浓汤,还是作罢。
还好她在餐厅时,池铭洗脸去的间隙里吃了不少鱼片,现在也算是七分饱了,晚饭本就不宜多吃,她估算了一下桌上剩下的,池铭应该是够了。
如果旁边没有吃的,花映月并不会有不适感,但是,那装在金瓜里的浓汤实在是太诱人了。她虽然做出淡定的样子,可是眼睛总是忍不住往那黄澄澄的容器里偷瞄。
池铭慢条斯理的吃完一碗饭,盛上第二碗的时候,淡淡道:“这汤还很烫,你给我舀一碗,吹凉一些,等会儿我要喝。”
他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花映月磨牙,忽的抿嘴一笑,挑起一边眉毛,拿了个碗盛了汤出来,用小勺子缓缓的搅动,轻轻的吹。池铭把那碗饭吃完的时候,汤的温度也恰好,她抬眼看了看他,端起碗,却没有递过去,而是凑在自己唇边,美美的喝下去。
鲜,真是鲜,她一口气喝了半碗,挑衅的看向他,却发现他一副早就预料到的样子,微微笑着凝视她,那神态,甚至可以说是宠溺的。
她脸一下红了,心思完全被摸透的感觉,实在是令人懊恼。
“好喝?”他问。
她放下碗,闷闷的点头,又有些不甘,偷偷给了个白眼。
池铭把她的汤碗拿过来,对准她刚才嘴唇抿过的地方喝了剩下的半碗汤,她心跳越来越快,虽然坐得稳稳的,但是脸颊的绯色和眼神微微的慌乱,出卖了她心中的激荡。
“我先去洗澡了。”她最后有些坐不住,站起来就往浴室走去。她想好好理理思绪,可是,直到她穿着睡袍走出来,她都没想出什么,浴室蒸汽氤氲,面前一片混沌淡白,她脑子里也是这样一种情形,无数思绪都朦朦胧胧的,想不清。
服务生已经过来收拾过房间了,桌面又干干净净,多了一碗西瓜。高级酒店的东西做得精致,送来的西瓜都是从无籽西瓜里用圆勺子挖出的一个个果肉球,圆滚滚的放在素瓷碗中,可爱得让人不忍心吃。
池铭让她过去,揽住她肩膀,用小银叉子叉了一枚西瓜球喂给她,缓缓道:“映月,我想,这次受伤也正好利用下。我做出伤得比实际重,在家休养的样子,然后你联系连青,我会及时出现,演一出好戏。刚刚你洗澡的时候我给连青打了电话了,他同意帮我,时间就定在后天,正好后天晚上我就飞北京,到时候把花海天带过去,就没了后顾之忧了。”
花映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想得周到。”
“我在为你筹划,你为什么还阴着脸色?”
花映月思忖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担心,你看到我和连青在一起交谈的时候,会不会又控制不住,把演戏里不得不有的那些暧昧话当成我真正的心思,然后又开始……”
池铭拉住她的手,缓缓握紧,深深凝视着她,说道:“不会了。今后我怀疑什么,都不会怀疑你的心,我不会再莫名的猜忌你。”
花映月想起她与何彦被算计时,自己竭力想解释,却被他粗暴对待的时光,心里堵得慌,忍不住冷笑了下:“我知道,你只要能静下心,比谁脑子都清楚,可是你现在情况不同,一点小事,就能让你彻底的失去理智。也许你心里知道,可是看到那些你不喜欢看的假象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当真,所以……”
池铭抱住她,良久,低声道:“你和彦哥的事,是我当时愚蠢,只顾着愤恨,却没动脑子想想。后来彦哥解释过的,可我当时除了想杀人,什么念头都没有,何念儒在旁边做出劝解的样子煽风点火,我最后就直接和彦哥大吵一架,走了。”
他的怀抱很暖,声音低沉缓慢,说得她满心怨恨之中生出一股怜意。她伸开手臂,也抱了抱他,说道:“如果你没有用那熏香的话,我想,在冷静的情况下,你也不会这样做,是不是?”
池铭“嗯”了一声,更用力的抱紧她,又道:“不止是熏香,何念儒在我身边安插的那些人掌控了我的饮食起居,可以动手脚的地方很多,甚至,从他几年前送佣人给我的时候,我吃的东西就加了料了。我……我在遇上彦哥前,身上的钱被偷了,外国同学又冷漠,申请救济,遇到各种刁难,真的是快饿疯了。忽然有人对我伸手,我……很难设防。”
花映月心一痛,这种如溺水之人抓到浮木的感觉,她也体会过,花家落魄时,多少旧交和她断绝来往,生活也遇到大麻烦,如果有谁对她好,她心中的感念,也是极深的。
“我现在想清楚了,我不该对你这样,也不该对彦哥说那些话。当时他心里肯定很苦,甚至比我还苦,被他爸爸利用,设了那么不堪的局,后来还得振作精神来劝我。”
他刚才说的那么多话,都不如这一段让她难过。
竭尽全力摒除心中汹涌的猜忌和妒火,承认自己不如最忌讳的情敌,他费了多大的力气?这诚意,比一千一万句道歉更加真实。花映月眼睛发酸,心里却渐渐的暖了一些,说道:“后天我和连青说话,也许会因为当时的情形随机应变下,你可不要再食言……我不能……”不管心中藏了多少深情,一次一次原谅,总会把真心糟践光。
“不会。后天送走花海天的时候,可能会做点委屈你的事,到了北京,到了他们眼线达不到的地方,我补偿你,好不?”
她点头,可依然忧心,不奢求什么补偿,只愿他能及时的想通,如果再向这次等个半年,什么都完了。
“映月,去了北京,你给我蒸虾饺吧。”
花映月怔住。
“那次彦哥解释照片儿的事情的时候,说过这事……我当时没听进去。”
曾经的委屈,羞辱,混杂着现在的心酸和淡淡喜悦,她真是百感交集。花映月半天才咬牙说出两个字:“不做!”
他捧起她的脸:“必须做!”说罢便吻住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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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筱恬滴事情,明天或者后天就会揭露滴……
还有池少滴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