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可是了,上官玄锦现在还不敢把本宫怎样!”青姝璃冷声打断了他的话,丽眸刹那间亮如闪电,她冷冷吩咐道,“你即刻赶回晔城,告诉皇上,他筹谋的事情可以着手准备了!”
“是!”黑衣人低低回道,纵身一掠,片刻间又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青姝璃抬头望天,漆黑的夜幕里只有几颗星子闪烁着钻石般的冷光,她不自禁地勾唇。
夜风扬起她的长发,露出她美到极致的脸庞,她的唇角挂着一抹娴花照水般温柔的笑意,而清眸中的寒意却冷的令人胆寒。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
她翩然转身,漫步走向寝殿的炭盆前,纤手一扬,那页信纸轻便如蝴蝶一般翩跹而落,
被高高窜起的火苗吞噬,瞬间化成灰烬。
殿内的帘幔动了动,从里面走出一个浑身瑟缩的身影,却是青姝璃的贴身宫女,月儿。
她方才一直躲在帘后,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娘娘和那黑衣人的对话,登时被吓得面无人色!
谋害皇嗣,那得是多大的罪呀!
她乍然听到懿华夫人在普渡寺中毒、难产生下死婴的消息,心里想着主子终于可以出一口恶气了,即刻便兴高采烈地跑来,却竟然听到了这样石破天惊的消息!
她怎么也没想到,幕后主使竟然,竟然就是自己的主子!
一想到皇上雷霆震怒,将一众寺僧和随行人员全部打入天牢严刑逼供,月儿就如坠寒潭,心头溢满恐惧。
就算主子贵为皇后,那也无法承担这盛怒啊!更何况,主子也只是个不讨喜的皇后,根本就可有可无!
一想到此,月儿便再顾不得尊卑有别,一下子从帘幕后疾奔而出,扑倒在那红衣女子的身前,急声道:“娘娘,趁皇上人还在梅山行宫,我们还是连夜逃回古夏吧!”
“逃?”青姝璃眸光锐利地扫了一眼跪在面前的月儿,冷嗤道,她回转身,优雅地坐于软榻上,笑的极是妩媚动人,“本宫从没想过要逃,本宫为什么要逃呢?”
月儿一怔,眸中浮起极度的恐惧,一张小脸顿时惨白,她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惶惶不安的声音微微颤抖:“谋害皇嗣……论罪……当株连九族……奴婢好怕……”
“本宫都不怕,你怕什么!”青姝璃一拂衣袖,狠狠甩掉了黏在自己衣摆上的玉手,绝丽的脸仿若霜后的芙蓉,灿若星辰的杏眸中冷光流动,冷厉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放心吧,上官玄锦不敢把本宫怎样的!他是一个皇帝,还是一个明君,杀了本宫意味着什么,他最清楚不过了!”
死了一个孩子和心爱的女人,这是多么悲痛的事情啊!
可是,他纵然再悲痛欲绝,也不会拿梦华的百年基业和百姓安危来做报复自己的筹码的!
月儿抬眸,怔怔看着软榻上的主子,昏暗的烛火映亮了她满布阴狠冷厉的脸,一阵风从对面的茜纱窗隙间扑面而来,月儿止不住地浑身瑟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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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华丽的寝殿中,层层的帘幔外,影影绰绰跪了一屋子的人,个个低首瑟缩、噤如寒蝉。
人群正前面向软榻单膝跪地的黑冥面色冷沉,他低眉敛目恭声回禀:“属下已经仔细检查过,正如魁王殿下所言,懿华夫人乘坐的马车被人动了手脚,才会撞上石头后坏在中途。在普渡寺的马厩内,属下发现了魔鬼草根焚烧后留下的灰烬。这是一种迷香,人、畜吸入半个时辰后会发生癫狂,那匹黑马正是因此而突然发疯。肇事之人乃是古夏国悉心培养多年的细作,趁皇后回国探亲之际跟随而来,被秘密安插在普渡寺内伺机下手。幸而魁王殿下无意之中得知了他们的阴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神色很沉静,可是微颤的声音和紧绷的面部肌肉泄露了他此时的紧张。
他虽未抬头,却已经可以想见主上此刻是如何的震怒,因为,他已经清晰地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冷气和愤怒自对面直逼而来。
上官玄锦倚在软榻上,一张俊颜阴沉的好似窗外的天空,深邃黑幽的星眸微眯,视线锐利犹如刀刃。
他忽然用力握拳,重重砸在了身旁的香案上。
那沉沉的声响如闷雷一般,在寂静的殿内炸了开来,将所有人都震得身子一抖,有两个胆小的宫人竟然浑身哆嗦,险些倒向地面。
而上官玄锦,就用那能杀死人的眼神冷冷地扫向面前跪着的众人一眼,四周的空气陡然间冷凝成冰。
所有人屏息凝神,生怕任何一丝轻微的声响都会触怒天颜而招来横祸。
整座大殿,死一般的寂静,压抑的氛围几欲令人窒息。
门外,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疾步进来,目光落在软榻上那纤尘不染的白衣上时忽然一凛,低首凝立于前,然后单膝跪地,深吸一口气恭敬回禀:“回皇上,那两名古夏国细作已经招供,是将毒下在了懿华夫人的碗碟之上,而非斋菜之中。那毒是古夏皇上青远怀请江湖上的用毒高手悉心调配而出,他们并不知道配方和解毒的法子。虽然属下对皇后娘娘进行了严刑拷打,可是……”
语气一顿,黄泉不自禁地抬眸,偷偷瞧向上官玄锦,见他俊脸如罩寒霜,自知必得如实禀告,只好沉声道,“她仍然没有说出解毒之法。”
话音刚落,身前的软榻之上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随后,帝王在极致的忍耐过后,龙颜震怒,一声爆发般的怒喝裹挟着咬牙切齿的仇恨吐出了重重的三个字:“青——姝——璃!”
整座大殿都被震得晃了一晃,黄泉身躯一僵,双唇微微张了张,他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看到上官玄锦冷厉到极致的脸色,余下的话都咽了下去。
上官玄锦双眉紧蹙,深如寒潭的星眸亮如秋水,目光锐利可怕,杀气毕现,修长的手掌重重一挥,扫落了置在案上的茶盏。
“啪——”清脆的响声中,青瓷溅落一地,他的心底,也乍开一种心被揉碎的痛楚,一点一点,那痛楚蔓延到全身,四肢五脏,无一处不痛。
堂下众人皆是一震,个个诚惶诚恐,将头深埋于胸前,更有胆小者似筛糠般抖个不止。
“凌迟处死那两个细作!”上官玄锦星眸危险地一眯,寒声吩咐道,声音残酷的没有一丝温度,“要让皇后慢慢地欣赏!”
“是——”黄泉、黑冥明显一怔,却不敢多言,即可领命快步而去。
上官玄锦目光锐利地扫了一眼跪在最面前的三个人,冷冷道:“朕只问一遍,懿华夫人的毒可有解?”
那三人闻言一惊,却是脸色苍白,面面相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惊惶忐忑不敢答话。
上官玄锦目光更寒,冷喝道:“你们哑巴了?还不快说!”
“回、回禀皇上,懿华夫人所中之毒……臣、臣等从医数十年,从、从未见过,只怕……”杨院正被这冷厉的注视吓得三魂丢了六魄,可他身为太医院院正,自知责无旁贷,只能鼓起勇气,硬着头皮回答。
自懿华夫人有孕以来,他一直悉心照料,从不敢掉以轻心。原以为这梦华王朝的第一皇嗣将会平安降世,却怎么也没料到,意外竟然会发生在防御固若金汤的普渡寺之行中。
立在一旁的上官玄睿神色一凛,狭长的凤眸瞬时墨靄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