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殿内,只有一盏昏暗的烛火静静点燃,纯金打造的九鼎香炉袅绕生烟,在微弱的亮光中一圈圈氤氲弥漫。
迎面是一组雕花朱漆窗棂,青色的窗纱宛如流水般倾泻而下,寝殿的四个角落屹立着浮雕汉白玉石柱。层层的纱帘后隐约可见一袭红衣的身影,慵懒地靠卧在软榻之上。
黑衣人只是匆匆一瞥,便迅速地低下头去,耳边传来清冷柔媚的声音:“怎样?打探清楚了?”
黑衣人的头垂的更低,他单膝跪地,本就紊乱的气息因为紧张和不安愈发的紊乱,连声音也无法抑制地轻颤起来:“属下……失手了……”缓缓一顿,语气中多了一丝惊诧,“琉璃阁内有高手出没,属下被他们发现了行踪……迫不得已,只好……放弃了任务。”
“那就是说你已经暴露了?!”
柔媚婉转的声音被染上浓郁的冰寒,自层层纱幔后幽幽传来,黑衣人只觉的心头一寒,额上已是冷汗涔涔,努力压下胸中翻涌的血气,急急辩解:“他们虽然发现了属下的行踪,但是并没有看到属下的面目……”
换来的却是更为阴狠冷厉的怒斥:“废物!蠢材!既然知道暴露竟还敢来毓秀宫,你是生怕上官玄锦不知道你与本宫的关系吗?”
“属下已将魁王府的令牌留下,所以,他们不会查到属下是公主的人……”猩红的鲜血自唇角蜿蜒而下,黑衣人以手抚住胸口,轻轻地喘息着,艰难道,“公主息怒,属下……属下是想及早来告诉公主好让公主有所准备,请公主看在属下为公主效忠多年的份上,饶属下一命……”
“你受伤了?”冰冷的语气里染上一丝震惊。
黑衣人眉头紧皱,颔首,咬牙道:“一点小伤,属下无碍……还请公主能给属下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室内的温度好似忽然降低了,他竟然轻轻一颤,打了个寒颤。
死寂的沉静,唯有夜风卷起纱幔的窸窣声,悠悠回荡在耳畔。
良久,纱幔后才传来一声轻问,带着凛冽的寒意:“本宫问你,当日在护城河畔,你刺出的那一剑确定是伤在那个贱人的要害之处吗?”
黑衣人微微一怔,没有想到公主会如此问,几乎没有多想便十分肯定地回答:“属下用剑多年,剑法虽然不能算是十分精妙,但出剑还是不会有偏差的……当日那一剑,绝对是在那人的要害之处!”
“行了,本宫暂且不杀你,但是梦华王朝你却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则,以上官玄锦的睿智,迟早会查到本宫头上!”红色的身影微微动了动,声音再度恢复到了方才的柔媚婉转,“明日青阳大人启程回国,你随他一道走吧!”
长松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瞬间轻松下来,黑衣人微微抬眸,看向纱幔后的红色身影,眸底浮起微弱笑意,薄唇轻启:“谢公主不杀之……”
然而,那一个字还未说完,已然退至门边的人忽然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天际忽有阴云飘过,遮去了清寒的月光,昏暗的琉璃宫灯映照出他因痛苦而狰狞的脸颊,双眼下移,难以置信地看到了穿胸而过的利刃,猩红的血液沿着薄削寒冷的剑刃蜿蜒而下。
令人畏惧的死灰色迅速弥漫了双眼,还没来得及转身看一眼置自己死地的人,便直直地栽了下去。
一阵阴风吹来,云开雾散,冷月出岫,廊下的宫灯飘飘转转,映照出一个蓝衣的身影。修长的身躯裹着太监的服饰,负手静立在尸体的身后。
他的上半身沐在清寒的月光里,下半身隐在月华的阴影里。
整个人好似被月光切割成两半,一半明亮,一半暗黑,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之气,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
“完不成任务还要牵连主子,死有余辜!”一道被撕裂的黯哑嗓音,带着阴森可怖的笑意冷冷地响起,在冰冷的寒夜里分外瘆人。
他缓缓上前,慢慢蹲下身子,双眼中闪烁着冷寒的煞气。
异常苍白的手指微微用力,将染血的剑一点一点从逐渐冰冷的尸体里拔出来,随即将一瓶药倒在了上面。
一阵刺鼻的腐烂气息随即传了出来,阵阵的白色烟雾下,刚刚还魁梧的一具尸体,在片刻后慢慢的化为一滩血水,尸骨无存。
天际的阴云迅速靠拢,遮住了月华的清辉。夜色愈加的阴暗,冷风吹起了雪原,也吹散了四周的血腥味。
他缓缓起身,迈着轻灵的步伐走向奢华的寝殿,昏黄的烛光映出了他冷厉的面容。
悠然站定,对着隐在帘幔后的红色声音恭敬地行礼,鬼魅般的冰冷声音响起:“公主殿下,这是属下离开梦华王朝之前能为您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为了您和主上的宏图大业,还请公主殿下万事小心。”
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倾城绝色的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惊骇之色,青姝璃伸出纤纤玉指拢紧了身上的大红色狐裘,在软榻上缓缓坐起身,美眸看着帘幔外的人,淡淡道:“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门主如若被人发现了,那本宫就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慵懒的语调,辨不出任何情愫。
“属下如今的身份是护送公主前来和亲的古夏国特使,更何况还有现在的装扮,公主根本无需担心。”不紧不慢地回答着,来人又上前两步,脸色微沉,语气里也染上一份冷戾,“主上让属下提醒公主,要想成就霸业,决不可有妇人之仁!如今,您已登上后位,魁王也失去了利用价值,主上的意思是……”
森冷的笑意一闪而过,比出一个“杀”的手势,修长的手指在昏暗的烛火下显示出骇人的苍白之色。
青姝璃不耐烦地握着掌心里晶莹剔透的镯子,贝齿轻咬殷红下唇,美眸中迸出阴寒之色,一字一句道:“本宫知道该怎么做,不用你来教!”
“既然如此,还请公主多多保重!公主如今贵为一国之后,血煞门的人不能再陪伴在公主身边以供驱遣,所以上一次宴会的事情,主上不希望公主再做第二次!”
男子一字一字的开口,姿态恭敬非凡,目光里却多了份阴寒的凌厉,沉峻的面容如同死人般的冷漠僵硬。
“本公主惜命的很!你回去告诉我父皇,让他放心!”青姝璃手缩回衣袖内,秀眉紧蹙,冷冷的开口。
宴会上的那次献舞,她的确有赌的意图,那舞本就是为了上官玄锦而跳,只不过,长绫的断裂处和坠落的位置她一早便让手下算计好了,精确到不差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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