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给晴宛疗伤,你们都走开!”赛珍族长忽而起了身来,对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朗声说道,语态严厉,眼神更是锐利无比,直让所有人都不敢违抗半分。就连在场的残剑山庄的庄主和堂主亦被她的气势给镇住了。明明他们都是见识过大场面的,却没想到一个女子可以有这样的气势,不过一想到,赛珍族长是这神秘民族的族长,就不足为奇了。
确实有其女必有其母,或许准确地说应该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所有人都乖乖地退了下去,赛珍族长身边只留了一个桑梓。
“桑梓,谢谢你照顾晴宛这么些年,晴宛有你这个母亲何其有幸!”赛珍族长见周围其他人都退了下去,深深地看了一眼桑梓,伸手抓住了桑梓的手,越抓越紧,不愿放开。
“赛珍,你别这么说!”桑梓眼眶含泪,似乎察觉到一些不对劲。
“桑梓,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吗,不论如何晴宛的母亲只有你一个,不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永远都是,我的期限将近,以后晴宛就托付给你了!”赛珍族长握着桑梓的手又紧了紧。
“怎么会,赛珍?不是说好了,我们要一同老去吗?”桑梓摇了摇头,回握赛珍族长的手。
赛珍族长忽而弯唇浅笑,“桑梓,还记得十几年前,你我为了争做族长而闹翻的情景吗?我现在想来,那时的日子竟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你说晴宛和珠颜像不像当年的我们?”赛珍族长此言,像是在询问亦像是自言自语。
桑梓看到这样的赛珍族长除了摇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突的,赛珍族长脸上的笑意敛去,“这个担子始终还是落在了我的肩头,没想到竟然还会落在晴宛的身上!”说着赛珍族长又轻轻抚了抚晴宛的脸颊,“桑梓,你知道吗,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一定不要做这个族长,我宁愿只是个普通人,过着平凡的生活!”
“赛珍,你在说什么,我觉得害怕!”桑梓只觉得心一点点痛起来,往事遥远地令人不忍想起,可想起来却又那么清晰,明明当年如何意气风发,作为两个好朋友间的争夺,谁也不知道竟这样一夜之间两人成了陌路,而后,她们又因为一个孩子冰释前嫌,走到了现在,可是现在大家已经再不是当年的年轻模样,有的是一脸沧桑。人生就像一场梦,梦醒了,会不会手中什么也没有,只徒留遗憾。
赛珍族长此时却笑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笑了,像是一种释然,对紧抓于心的一切,全部释怀,“桑梓,别担心,我不过是有所感触而已,好了,我要替晴宛疗伤了,你帮我看守一下,我不能被人打扰!”
桑梓明明看到了赛珍族长眸中的一眸不舍,却只是一瞬,那不舍便融化在赛珍族长的笑靥之中,或许当年她对赛珍夺得族长之位极为不服气,可不知为何,时至今日,她却突然明白了赛珍的过人之处,她突然发现,她缺乏的是一颗宽容的心,如今多年前的心结终于化了开来,她点了点头,心里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赛珍族长伸出手,将躺在地上的晴宛抱在怀中,凑到她的额头,轻轻一吻,低叹一声,“多想听你叫一声娘亲!”说完,她的眼眶终于含了盈盈泪水。
她伸手擦去,将晴宛扶起,面对着她端坐在自己身前,看着晴宛的脸颊,多年前的往事在脑海中依稀浮现,从一手能怀抱的婴孩一直到了现在,已经出落地亭亭玉立,晴宛小时候那调皮捣蛋的脾气,亦令她想起来就不自觉一笑。
她微微一颤,终于伸出手掌覆在了晴宛颓然的手掌上,运了功力,钻心的疼痛在胸口蔓延,可她硬是忍住了疼痛,将功力源源不断地向晴宛的手掌输送入晴宛的体内。
这是可以支撑她走到今天的最后一点本源,她不知道耗尽之后她还能活多久,她可以感觉到脸上的肌肤正一点点变得苍老,她曾见过这样的自己,当时她几乎不敢相信,可现在她觉得为了晴宛做什么都可以。
桑梓站在一旁,看着赛珍族长的脸一会儿年轻一会儿苍老,她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紧紧揪着衣襟,看着一道红色的光圈将两人渐渐围绕,晴宛的脸色也渐渐从苍白变得红润起来。可赛珍族长的样子却大多数时候都呈现出苍老,仿佛是一个被风干的水果,表皮干皱,令人不忍直视。而赛珍族长原本黑色的长发渐渐变成了银白色,桑梓终于忍不住抽泣一声。
不知是不是因为桑梓的抽泣声惊醒了晴宛,晴宛在此时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的人竟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那个苍老的身影,她似乎曾在哪里见过,她恍惚的记忆不停搜索着,山洞,是久极山的一个山洞,正是当时她被萧瑾睿关押的山洞,她依稀记得,曾经在山间乱逛时,无意间,见过这个苍老的人。
可忽然那个苍老的人一变,又化成了赛珍族长的模样。她想刚才那个苍老的身影只是她的幻觉,她甚至一下子无法反应过来身处何处。
她定睛与赛珍族长对视,感觉到手掌传来阵阵热量,她还来不及高兴,突然意识到什么,想要抽回手,却被赛珍族长狠狠抓住了手掌,原本空虚的丹田渐渐有什么充盈而入,无力的身子也渐渐有了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