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圣上那里怎么汇报,想到这里,尉迟泊言就暗自叫苦,他全权负责京城治安,居然让镜天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炸死在自己的庄院之中,圣上真的要迁怒,他可难辞其咎。
正在尉迟泊言愁眉苦脸之际,藏天芝兰玉树般的身影正缓缓走来,除了面色凄然,双目红肿,一些黑灰之色蹭脏了衣衫之外,藏天的神情冷静,竟然已经从丧父之痛之中恢复过来。
这下,连见多识广的尉迟泊言都被这个少年的自律折服了,年轻一辈里还没有哪个郎君能这般完美的控制情绪,镜天有了这样儿子,值得自傲!
“公子,镜天家主的事,在下很遗憾,你要节哀啊!”尉迟泊言站在藏天面前,搓着手,呐呐的安慰着。
藏天黑亮的眼眸平静地看了尉迟泊言一眼,“尉迟上将军,有劳你派人通知隐卫成员过来,接走……我父的遗体。”
尉迟泊言忙不迭的点头,“你放心,马上就派人通知——”一边说着,一边向边上的心腹安排,“举喪旗,持铜锣开道传讯!”
藏天听了,顿时感激的深深向尉迟泊言一揖到底,尉迟泊言此举,是以将军之礼相待镜天,只有于国有功的将军阵亡才会用这样方式报丧,对于镜天是极大的礼遇。
尉迟泊言连忙搀扶起藏天,“不用客气,我与你父相交多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不知公子对于凶手有何头绪?”话锋一转,尉迟泊言试探的问道。
藏天心领神会,“上将军何时回宫复命,我正好有要事禀告圣上,咱们同行可好,此事就交给我向皇上回报吧!”
尉迟泊言松了口气,隐卫方面的态度很关键,他们若是追究,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现在藏天肯一力承担,自然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了。
“不着急,不着急,等送回镜天老兄,咱们再一起进宫!”尉迟泊言心事已了,对藏天的态度又亲热了几分。
片刻之后,隐卫成员倾巢出动,齐率亲自带队,居然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抬来了上好的金丝楠木棺,并组织起发丧仪仗,纸钱锡箔一路撒一路行,浩浩荡荡地开拔到此。
隐卫几位几乎隐世的长老级长者亲自出马主持大局,藏天放心的将镜天的后事交托给他们,便打算跟着尉迟泊言进宫面圣,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小醅在藏天的衣襟里藏着,见藏天即将进宫,连忙拉扯藏天的衣襟,提醒着里面老猫的存在。
藏天安抚了小醅一下,招过齐率低声嘱咐了几句,齐率亲自带了人进去照顾。
丹儿听说镜天的死讯,大大松了一口气,没有镜天的威胁,如鲠在喉的感觉终于消失,她觉得好像是老天都在帮她。
虽然丹儿百思不得其解,镜天为什么会死在自己的庄子里,她急切地想知道是不是跟面具部的人有关。
因此丹儿顾不得公子不让她离开的警告,执意跟着齐律赶来。
庄子的惨烈情形,还是让丹儿小小的震惊了一下,尤其是看到那些被烧得黑漆漆的爬墙工具飞爪等物的时候,丹儿心虚起来,显然是面具部的人出动了。
那么公子当时在场吗?他既然安然无事,应该是来晚了吧,丹儿不时偷偷地观察着藏天的神色,果然公子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丹儿如释重负吗,既然如此,镜天的死跟她没有关系,嗯,就是这样!
藏天一直留心丹儿的动向,从她探头探脑的自以为高明的四处探查,到她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表情,无一不显示着这个娘子的心虚,她果然知道实情,居然跟面具部勾结了,还试图陷害他,该杀!藏天阴鸷的眼神杀意腾腾。
直到看见柳新雅水润润的眸子担忧而关切地望着他时,藏天冰冷的心多了一丝安慰,更多了一丝懊悔,可惜父亲都没有见过柳新雅一面,就永远的离开了。
柳新雅早得了小醅的传音,简略直到了事件经过,公子一定很伤心,看他故作坚强的样子,柳新雅顿时母性光辉四溢。
看着藏天大步走来,站得相距不远的丹儿跟柳新雅一起挺直了腰杆。
只见藏天目不斜视,直直地略过丹儿,来到柳新雅跟前,轻轻拉起她的手,“跟我进宫,麝香的事该做个了断了!”
丹儿愤懑的银牙咬碎,满眼妒恨的看着柳新雅,又是她!
公子没了父亲,正值心灵空虚之际,本来是多好的机会,丹儿连腹稿都打好了,就等待时机向公子婉转的表达一番慰问关切之意的,不想被柳新雅的出现完全破坏,这个可恶的丫头!
小醅在藏天怀里看得真切,丹儿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的变脸功夫,让它几乎笑出声来。
公子心里对丹儿的怨恨,小醅是最明白的,藏天对自己无意闯入此间,连累镜天身死的内疚有多深,对丹儿的恨意就有多重,丹儿居然还敢对藏天痴心妄想,想到藏天的心机,小醅开始同情起这个娘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