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被她的话惊呆了,也顾不上追究红儿的态度问题。
世子居然赶她跟那些杂扫婆子一起?丁香委曲求全,为的就是能留在世子身边,她坚信,凭自己的女红手艺,机敏过人的才能,不俗的容貌,迟早会引起世子的关注,那一天就是她扬眉吐气的时候。
却不想,世子说不让她靠近主屋的那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以后她就是低等丫鬟,干粗活的。丁香看了看自己的手,四娘子为了她能保持最佳的状态绣出精美的花样,分外重视她的手,别说做粗活了,连护手霜用的都是跟四娘子一样的。
因此,她的手十指尖尖,指甲圆润,细腻柔滑,柔若无骨。这样的手,居然要做粗活!
红儿见丁香不说话了,只是看着自己的手,便跟着望向她的手,这一看,顿时妒火中烧,这样身份的丫头,凭什么一双手比那些正儿八经的娘子们的手还要柔嫩细滑!她阴阴的笑了一下,不出三天,就让你的手彻底废掉。
于是,不给丁香自怨自怜的时间,红儿不耐烦的抓起丁香的手,快步往前走。感觉到手里的那只手软的不可思议,滑的像上好的缎子,红儿想到自己手掌里的老茧,生气的越捏越紧,直到丁香痛的开始挣扎,她才没好气的放手,“娇气什么,这点痛就受不了,马上干活的时候,有你哭的时候!”
丁香被她的话再次吓住了,她究竟打算安排她做什么?
从昨天那间典雅精致的小厢房里拿出了自己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包裹,丁香留恋的看了一眼这间房,可惜她连一个晚上都没睡过。
红儿知道她心里想的,讽刺道:“你还以为自己是昨天那个高高在上的大丫鬟吗?我告诉你,现在在这个‘未离居’里,你连蚂蚁都不如!不好好做事,妈妈们的板子可不是摆着看的!”
从来硬碰硬不是丁香的做派,她低着头,一声不吭,让红儿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由得泄了气,看你能忍到何时!
丁香的新房间是下人房里最差的,没有窗,没有床,只有一堆破稻草堆在地上,看着红儿洋洋得意的脸,丁香知道她是故意的,“多谢红儿姑娘带路,可否给点时间让我收拾一下房间?”
红儿见她面无表情,有些诧异:“不可以,你的活还没干完,想休息先干完活吧。”
丁香无奈的放下包袱,跟着红儿来到后院,“你的活是每天早上卯时收各屋的夜香,然后刷马桶,手脚要快,不然没早饭吃,然后去洗衣房,拿脏衣服来洗,洗不完没有饭吃,还有厨房的碗也是你刷,威武将军的狗屋也要每天打扫,还有……”
丁香听着眼前一阵阵发黑,难道全院子的活都收她一个人干?她很想反问一句,活全我做了,你们干什么?但是她不能问,现在忍耐或许是她唯一的出路。
红儿的指派里多了许多她自己的活,但是丁香的沉默让她有些难堪,最后匆匆扔下一句话:“今天就从洗衣服做起吧!”说完,手一指水井边几大盆衣物,自己转身就走。
丁香本以为她只需要洗世子的衣服,不想原来婆子丫鬟侍卫们的衣服都是她洗!——默默的蹲下,丁香拿起棒槌开始敲打衣服。
再说小蛮向王妃一五一十的汇报了丁香的事,连自己的猜测都说了,王妃听了久久不语,然后愤怒的摔了手中的越窑青瓷茶盅,“大胆贱婢,居然敢冒名顶替,欺瞒于我!给我把丁香绑过来!”
话音刚落,世子踏步进来,笑嘻嘻地看着母亲,“什么事让母亲发这么大的火?”
王妃脸色减缓,“离儿,你过来!给母亲说实话,那个丁香真的不是柳芽?”
李莫离锐利的眼光看了小蛮一眼,随即垂下了头,“儿不孝,为了一个区区婢女,一次次让母亲烦心,这个丁香却是柳芽,只是可能时隔多日不见,跟儿记忆里那个不一样了,儿这才知道太任性了,硬是拜托母亲落下面子讨要了这么个不讨喜的人回来,儿已经罚她去下人房了,母亲就不要费心了!”
王妃目光灼灼的看着儿子,她的儿子她比谁都了解,只要一撒谎就不敢看人,但是难为他为了掩饰,居然说出这么一番入情入理的理由,口口声声都是为她着想,让她不禁深感宽慰。
“离儿乖,知道心疼母亲了,就按你说的办吧!来,陪母亲去院子走走,昨个小素还说池子里的荷花都开了,咱们瞧瞧去。”王妃拉起世子的手。
李莫离恭敬的跟着,但是沉默的样子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只稍作停留就找了理由匆匆离去,王妃也不阻拦,看着世子的背影,目光多了几分深究。
“派人回去萧栅县,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真正的柳芽找出来!”王妃绝美的脸上冷意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