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果然是太不专业了么?对危险敏感,但对人缺乏戒心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这又不是茶馆酒肆随意逮着个人就可以唠嗑!还把自己的胡琵琶搭了进去,就连葱油饼都分给了人家……
“今天的事,还是鲁莽了啊……”
冯小怜哀叹一声,无力地倒在了床铺上,觉得肚子也开始饿了。
她索性闭上眼,静下心来检讨一下自入宫以来自己做过的事——若是还带着鲁莽浮躁的心态在宫中“潜伏”,她觉得自己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短短一个月不到。她风起云涌的宫闱生活一共也就三件事——欺负了云芳,整死了四个室友,还把皇后娘娘给搞疯了。
不过云芳一事属于找上门来的祸事,她被动接招罢了,然而搞疯了皇后娘娘,却是她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行动。
自告奋勇诱使皇后暴露一事因为牵扯到巫蛊之术,注定不会曝光,这是冯小怜当时颠颠儿地跑去凤乾宫的原因之一,她虽然需要低调,但一味的低调注定泯然众人矣。机会不会平白无故降临在一个洗衣打扫终日见不着贵人面的小宫女身上。
她必须有一个进身之阶,而又不能过犹不及,让人心生防备。
所以早在未入宫前。她便准备好了让皮肤起疹的药膏,好让人觉得她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宫女,却又天生模样令人厌弃,永不会抢了恩宠去。
不过她未曾料到的是,仅仅在她脸上药膏发作后的第二日。她便被派到了铜雀台来——没有皇帝的宠妃,也没有勾心斗角的后宫,这个时候该是全力搔首弄姿接近皇帝陛下的时候,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好在冯小怜对于勾引皇上一事也并未太过热衷。
冯小怜毕竟只是一个非专业间谍。
非专业,不靠谱。
她始终担忧皇帝陛下是个皮包骨头的病秧子。
……
……
夜深了,月色皎洁。
桌案之上。一张卷帛写满了墨迹淋漓的字迹。
上面记载着冯小怜的出生年月、籍贯、身世、以及入宫以来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当然,那件犯忌讳的巫蛊之术的详情不会记载在上面,只是简单地提了一句“曾助弘德夫人”而已。
高纬随意地扫了一眼。在“冯小怜”这个名字上停留了片刻,皱了皱眉,然后便没有再看,而是有些倦怠地倚在榻上,问道。“干净的?”
李忠点点头,恭顺问道。“不知……陛下为何要查一个小小宫女?”
他自然不是什么清流忠臣要来劝诫,而是要摸清皇帝的心思,若是觉得可疑,那便移交刘桃枝去好生盯牢,不过……若是看上了人家,自然也要准备封个美人什么的落实下来。
“她的胡琵琶弹得甚好。”高纬回想起当时听到的胡琵琶声,觉得或许是自己所听过最好听的胡琵琶也不为过——明明技法不甚精妙,却让他觉得身临其境,难以忘怀,太乐署的那帮子尸位素餐的家伙根本比不上那琴声的一丝一毫。
李忠有些捉摸不透皇帝陛下的心思,想了想,还是谨慎道,“那便先封个宝林,让她日日为陛下奏曲。”
高纬本来无可无不可地想点头,不过想起来那少女此时的尊容,下意识摇摇头,知道封如此其丑无比之人为宝林恐怕要被人笑掉大牙,旋即他又想起来上回见她时她那令人惊艳的绝色容貌……
“确是有些可疑。”高纬皱眉道,知道瘀伤绝不是那样子。
李忠脸上露出一丝狠色,“那便知会一声刘统领——”
“那倒也不必。”高纬又摇头。
李忠快要哭了心想主子你是要玩死我呀,不过心里暗暗想皇帝陛下可能是对这宫女上了心了,不由会心一笑,轻咳一声,扯开这篇,隐晦道:“不知今夜,您想……怎么安排。”
高纬没有回答,只是躺在床上,觉得头突突作痛。
失眠加头痛的毛病,自一年前便夜夜困扰着他,所以他夜晚不是召幸美人,便是独自谱曲奏乐,以渡长夜漫漫。
不过此时,他忽然想起那清幽的哼唱声。
犹如在耳旁。
沉默片刻,高纬淡淡说道:“叫御厨做个……葱油饼送上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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