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疲惫的叹了一口气:“我先进去休息,你收拾一下桌子吧。”
“好,洛洛,你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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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振光喜出望外,一整个晚上都处于极端兴奋的状态,自然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
秦洛白天睡多了,其实也醒着,可她一直假寐着,她并可闭着眼也不想多说话。
何振光急于找人分享心事,好几次伸手碰秦洛,秦洛却都是含糊着咕哝了几句,一副睡意朦胧的模样,虽然急不可耐,可何振光还是忍了忍,将秦洛小心抱入怀里,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睡吧,洛洛,咱们明天再说吧。”
但秦洛伤了肋骨,这样侧着睡自然是极其不舒服的,她微微挣扎了一下,何振光便问:“洛洛,是不是我碰着你伤口了。”
秦洛点头,他又立马松了手:“洛洛,那咱们还是分开睡吧。”
他躺到了床的另一边,手机响了起来,秦洛奇怪的看着他对着手机皱眉的模样:“谁啊,怎么不接啊。”
“是婷婷。”何振光回答,最后还是接了,不过看起来样子十分古怪。他坐在床上大声说,“婷婷啊,怎么了。”
“干哥哥,恭喜你升职啊。”
何振光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心,与韩婷婷唠嗑到一半的时候他下床朝洗手间走去,秦洛也没说什么,干脆拿起了手边弗洛伊德的《爱情心理学》看起来。
《爱情心理学》是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的经典著作之一,它与《性学三论》、《文明的性道德与现代人的不安》三者构成了“泛性论‘的核心。
但他所指的性,除狭窄的男女***外,还有更深沉广泛的含义。
书上说,原欲,作为一种生物的本能需要,如同饥饿一样,它需要获得满足,但不同的是,其满足的方式远比单一的饮食广泛得多。
由原欲所迸发出来的能量,作为***冲动,可直接进行发泄和满足,但也可以经转化而升华为动力,成为文化与文明的创造源泉。然而,这种原欲所积累的能量,不一定都能顺利地满足或升华,在某种情况下,由于遇到阻力,则可变为畸形发展或是倒错,甚至出现性心理发育的反向退化或停滞现象,这些都会反映在人们对爱情选择、爱的对象和目的以及性满足的方式方法上,于是在心理学上形成一组特殊的变态病,或由于过分的压抑而形成各种心理症。
通俗的便可以理解为,性这个东西,是人的本能,每个成年男女都需要性,但性不单单是禽兽的发泄,人类与动物的最大区别就在于文明。
性可以创造文明,同时,如果长久以来的性得不到满足,也会产生许多心理疾病,朝着畸形病变的方向发展。
再简单点说,就比如我们人类的繁衍,从性而来,推动着经济文化的进步,同时,很多人也为性这个东西困扰,从而引起身体上的不适,比如何振光。
所以坦白说,很多晦涩的东西一旦套用到实际生活上并不难理解。
何振光就像是一个生锈了的水龙头,如果一直不去弄不去修,他就会一直坏下去,可是如果一旦通气了,那好了也就好了,问题并不复杂,关键在于人愿不愿意去修,想不想去修。
秦洛自认当不了心理医生,可她也想努力找出何振光身体的病源所在。
不论以后是不是真的在一起,至少让他做个真正的男人。
她一页页的往后翻着,不知不觉,过去了二十多分钟,何振光这才从洗手间走出来。秦洛惊讶,与韩婷婷说了这么长时间?
她云淡风轻的问道:“婷婷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洛洛,别看书了,睡觉吧,这么晚了。”
他的心情就如云霄飞车,刚刚还喜滋滋的在天空中飞翔,如今却像是跌到了谷底,秦洛想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但看他的样子也是不会说的,她聪明的便没有再发问。
躺下睡觉。
他们两人一人睡一边,如此的相安无事。
秦洛望着天花板,两手放在心口上来回交替拨动,林琴筝的话不期然的又开始在她的脑海里翻江倒海。从未有过的清晰。
弗洛伊德还说过:凡人皆无法隐瞒私情,尽管他的嘴可以保持缄默,但他的手指却会多嘴多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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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天气,暴热。
庄严的法庭上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似乎比外头的温度还要炙热。
宁采站在律师席上,手上拿着充足的证据,与辩方律师滔滔不绝的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你来我往,终于将对方说的哑口无言,这才罢休。
法官询问:“辩方律师,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辩方律师欠了欠身,笑得一脸从容:“没了,法官阁下。”
法官抬了抬手,又问了宁采。
宁采看了对方一眼,表情逐渐恢复了平静,她冲对方微微点头,这才回答法官:“没有了。”
“那双方做结案陈词吧。”
宁采先走的,她手指着站在原告席上一脸焦灼的年轻母亲说:“尊敬的法官阁下,各位陪审员,今天我不是第一次代表这位母亲站在这里,上一次,因为我的疏忽,我使一个母亲失去了她最爱的孩子,我深感抱歉,于是这一次,我是带着敬畏的心来的,我不是一个母亲,我没有尝过做母亲的滋味,但我是一个女儿,我能体会女儿失去母亲时的强烈痛苦,将心比心,我相信再做的每一位都能体会这种锥心刺骨的痛……”
她的结案陈词就像一场华丽的激动的深入人心的激昂演说。
毫无悬念,她漂亮的赢了这场官司。她弥补了上一次的缺憾,她为这个母亲赢回了自己的孩子,夺回了抚养权。
散席的时候,她一边整理资料一边看着王大姐抱着自己的儿子痛哭流涕,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王大姐拉着儿子的手过来,还没说话,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宁采吓了一跳,连忙与助理一起扶起他们:“王大姐,你这是干什么,你别这样,上次是我对不住你们,这次你能把儿子带回家,我比你还高兴。”
王大姐感激的痛哭流涕,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宁律师,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说的,你是个好人,我真的感谢你,我跟我儿子都感谢你。”
“好了好了,”宁采笑着宽慰他们,“这都是我的分内事,王大姐,你快点带着孩子回去吧,以后你们就要自己好好生活了。”
“会的,宁律师,我会的,”王大姐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来,“宁律师,这些钱你拿着……”
宁采当下就急了,立刻给她推了回去:“别这样,王大姐,上次的费用你已经付过了,这次是我来改正错误的,不能再收你的钱了,小虎马上要开学了,你留着这些钱给他买点吃的穿的吧。”
王大姐眼泪流的眼睛都模糊了:“宁律师,您真是个好人,好人……”
宁采被她说的热泪盈眶的,是不是好人她自己心里清楚:“好了,你们快回去吧,我下面还有个案子要开庭,我先走了。”
她几乎狼狈逃走。那些感谢的话,让她受之有愧。
如果她上次能够表现的专业一点儿,又何必让她们多受这些苦呢,她现在做这些,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过罢了。
助理也揉了揉眼睛,逼退泪意后换了一张灿烂笑脸:“宁姐,一直忘了恭喜你呢,恭喜你新喜将近,马上要当新娘子了。”
宁采一愣,脸上的笑意随即柔柔的笑开来:“走吧,马上要开庭了。”
下一仗虽然打得很吃力,可宁采虽败犹荣。
对方是律师界赫赫有名的律政翘楚,出道以来,从未有过败诉的记录,他素来以温文尔雅著称,在法庭上亦不会给人强大的压迫力,却自有一股大度从容的气韵可以让他立于不败之地。
在律师界,他是前辈,她是新手,输的光荣。
宁采走过去与他握手:“苏律师,闻名不如见面,久仰大名。”
苏子墨淡金色边框眼镜后面的瞳仁中微微闪过光,他淡笑着与宁采握手:“宁律师,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他越过宁采,看了看时间,然后大步朝庭外走去。
他步子沉稳而有力,西装的裤脚被风轻微摆动,却无损他儒雅的气质。
助理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宁姐,这个苏子墨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太……”
气质。是一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的魅力。难怪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就连宁采,都觉得这个律师界的前辈真让人心悦诚服。
“走吧,别看了,人都走远了。”宁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饿了,吃了饭再回去吧。”
苏子墨望了眼庭外明晃晃的金色阳光,唇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上车朝民政局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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