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在各种忙乱中度过,然后倦极而睡。
感冒君又开始在她孱弱的身体里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她赶紧去吃了药。
这个时候,她千万不能倒下。
何振光这个晚上吐了两次,一次吐在被子上,一次吐在地板上。
这就给秦洛分配了新的工作,换被子,拖地板。
她是没有勇气继续盖着那满是污秽物的被子了,大半夜的,他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而她则抖落着繁复的床单,一停不停的换。
换完了又拖地,最后在空气中喷了空气清新剂,确定没有气味后,才重新躺回床上。
又是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一觉。
醒来时,何振光已经醒了。
不过一言不发的坐在床上,满脸的沉郁。
秦洛强撑着身体坐起,还没开口,他倒是先扶起她,道了歉:“洛洛,对不起,昨晚辛苦你了。”
秦洛纵然有再多的怨言,此刻也如雁过无痕,罢了,夫妻一场,他心里也不好过,秦洛说:“振光,我不在乎你升职不升职,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知道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何振光搂紧了她,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情绪又忍不住激动起来:“洛洛,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你肯定很失望。”
“没有,真的没有,你别多想了,这次不行,那就下次来过就是了,何必如此介怀呢。”
何振光正色秦洛,这才发现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同时,失意也溢满他的胸膛:“洛洛,你不懂,这次不一样,江华……最后竟然是江华,我接受不了,洛洛,我跟你说,江华根本不是靠实力上位的,他根本就是在后面耍了手段的,这个位置原本应该是我的!”
何振光越说越气愤,突然掀被下床,秦洛叫住他:“振光,你干什么去。”
“我去打电话,我给沈秘书打个电话,我要揭发他们的私相授受的行为,”他在那边翻找自己的手机,一直在喃喃自语。
秦洛有些生气,这分明就是小人心态,见不得人家好。
何振光终于找着了手机,却回过头来对秦洛说:“洛洛,沈少川跟你是同学,你说话比较好说,你帮我打这个电话好不好?”
她打?秦洛瞪大了眼睛,觉得何振光真是异想天开,她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么肯为了这种丢人的事情给他打电话?
“振光,你冷静点。”她按下他的手机,试图与他冷静的对话。
可是他对一意孤行,一直要求她打电话,秦洛不肯,最后,他竟然给她跪下了:“洛洛,我求求你,洛洛,你帮帮我吧,洛洛,你帮帮我吧。”
“我要怎么帮你?”秦洛完全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我跟他又不熟,我说什么啊。”
“你们很熟啊,我觉得沈秘书挺照顾你的,洛洛,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让沈秘书跟我们局长去说,我们再进行一次竞选,这次江华是作弊的,是不算的。”
他们熟。说他笨,他可真不聪明啊。
秦洛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咽不下,吐不出,眼睛瞪得大大的,对何振光,真的是失望透顶。
然而,何振光还在哀求她,秦洛的心彻底的乱了:“你别这样,振光,你先起来吧。”
“洛洛,你答应我吧,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他那么坚持,眼底装满恳求的光,确是将秦洛在往绝路上推。
她发怒了,强行想把他从地上拖起来:“振光,你起来,你起来。”
“洛洛,你就给沈少川打个电话吧,我求求你了,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洛洛。”
洛洛欲哭无泪。
所有的不甘愤怒与委屈通通涌了上来,望着眼前这个是她老公的男人,她真心想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就是不愿轻易落下来:“你起来啊,起来啊。”
最后,她语带哽咽,眼泪迷蒙了她的双眼:“何振光,你赶紧给我站起来,答应你还不行吗,我答应还不行吗。”
除了答应,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她推开他,走进洗手间。
这就是她嫁的老公啊,懦弱,无用,猜忌又愤世嫉俗。
看着镜子中憔悴的自己,秦洛觉得这个婚姻带给她的,就是沉重的镣铐。
她洗了脸,换了衣服,何振光已经在准备早饭了,她面无表情的吃完,何振光讪讪的笑了两声:“洛洛,吃完饭就给沈少川打个电话吧。”
秦洛一脸阴翳:“这么急干什么,太早了,他还没上班呢,他会觉得受打扰的,我心里有数,我先上班去了。”
“洛洛,吃了早饭再走吧。”
“没胃口,不吃了。”
“那洛洛,我送你。”何振光快速的站起来追上她的脚步。
秦洛婉拒了:“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去医院看看你妈吧,昨晚他们也都挺担心的。”
“洛洛,对不起。”
“我先走了。”
秦洛离开家,外头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才感觉没有那么压抑了。
可是何振光压在她心上的石头,怎么都搬不开。
这个电话,打还是不打,成了她最艰难的选择。
沈少川那天决然的话还在她脑子里回想。她现在又出尔反尔再次求到他头上,别说挺起腰板大声说话了,就算想全身而退,都难了。
何振光可曾知道,他这么做,是亲手在把自己的老婆给搭进去。
到时候可别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
一整天,秦洛都处于恍惚的心不在焉的状态。
上课的时候,还出了不少小差错,闹了几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宋诗颖发现她的状态不好,关心的问:“秦洛,怎么了,你看起来精神很差。”
“有吗?”秦洛摸摸自己的脸,“可能昨晚没睡好。”
“你老公真是的,不会又让你去医院了吧。”
“没有。”虽说家丑不可外扬,秦洛总是找各种借口帮他掩饰,可是,她真的累了。
宋诗颖还有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先去忙了,你别太累。”
“嗯。”
秦洛坐在椅子上,觉得度秒如年。
何振光的短信一个接一个的发进来,一直问她打了没有,秦洛被逼上了悬崖,喘不过气来。
下班之前,何振光打电话来了,秦洛不想接,可他一直打一直打,关机不是办法,她唯有接。
“洛洛。”何振光的语气那么热切而急迫,“快下班了,你到底打了没啊。”
“没,我今天比较忙。”秦洛假意翻动着桌上的文件。
“打个电话的时候总有吧,洛洛。”何振光刻意压低了声音说,“我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洛洛,你帮帮我吧。”
“我真的拉不下这个脸,振光,要不咱算了好吗,这次不行就下次来过……”
“不行!洛洛,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洛洛,你快打电话吧,我待会儿打给你。”
他给她判了死刑。
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呵。
秦洛哀莫大于心死,既然如此,那就打吧。不管沈少川答应不答应,都不是她能掌控的。
她唯一难堪的,怕是以后在沈少川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了。
在决定了打但真正打出去之前,又是一段十分难熬的痛苦过程。
秦洛握着手机站在空旷的操场上,听着风在耳边吹动,犹豫了几次,都没有拨出去。
最后是因为机缘巧合,她按错了,电话自动拨了出去,她踟蹰着想挂掉,最终没有,任凭它在那里响。
沈少川不接罢,对大家都好。
可是他接了。
速度掌握的很好。
“你好,我是沈少川。”公式化的开头,公式化的问候,公式化的一带一点人情。
秦洛的心慢慢往下沉:“你好,我是秦洛。”
“嗯?秦老师?有何贵干?”
秦洛觉得自己很傻,人家明明都这么客气的对她了,她却要恬不知耻的贴上去,话到嘴边,她实在难以启齿,于是就沉默了。
约莫半分钟后,沈少川说:“对不起,如果没事我先挂了。”
“等等!”秦洛截住他的话语,“沈少川,你晚上有时间吗?我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这是她最大的让步,让何振光自己与他说。
沈少川却无半分迟疑道:“对不起,我晚上有约,这段时间都很忙,没重要事情还是不联系为好。”
秦洛抿着唇,吐出一口气:“那就算了吧,再见。”
挂了电话,她给何振光去了一条短信,只有寥寥几个字:他拒绝了。
如果何振光够识相,应该不至于再纠缠了。
可是她到底小看了何振光的厚脸皮,他的电话又来了:“洛洛,你怎么跟沈少川说的,为什么他会拒绝?”
怎么说的,他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啊。而且他为什么不能拒绝。
秦洛觉得何振光太偏执了:“人家也有自己的工作,部门不一样,他哪能插手管你们的事情呢,振光,你别强人所难了。”
秦洛率先挂了他的电话,她觉得何振光太不可理喻了。
他把沈少川当成救命稻草,但人家跟你无亲无故的,凭什么要救你呢。
她太厌烦了,正想关机,沈少川的短信却来了。
如果你想帮何振光,晚上就一个人来我家。
她捏着手机,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为了何振光去见沈少川吗。
秦洛很想找个人商量一下,可是这种事情能与谁说呢。
正巧宋诗颖走过她身边:“秦洛,想什么呢。”
她收敛心神,淡淡回答:“有点儿心烦。”
“如果你想说,那不如说说?”
看着宋诗颖那关切的脸,秦洛不自知的开口:“如果你最重要的人遇到了麻烦,想请你帮个忙,你会帮吗,但前提是这个忙你很为难。”
“那要看这个人到底有多重要,这个忙到底有多为难了。如果不超出原则范围,当然是能帮就帮了,毕竟那个人对自己很重要,我肯定不会想让他失望的。”
“即使是丢掉自尊?”
“自尊这东西这年头有时候不值钱,为了自尊放弃自己最重要的人,到时候也许会后悔呢。”
听了宋诗颖的话,秦洛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
重新来到他位于郊区的房子。
秦洛是鼓足了勇气的。她心存侥幸,他在寰宇天下,不在这里。
可是随着一步步的迈入,她的勇气也一步步的泄露着。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等她按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沈少川家门口时,只剩了拔腿就跑的冲动。
她面前的折扇墨色的大门就像是一张猛兽的嘴,随时能将她一口吞没。
她承认,她懦弱了,她害怕了,所以,她跑了。
然而,就在电梯打开的那一霎那,她打算跨进去,里面的人正跨出来。
她低垂的额头,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
秦洛倒抽一口气,惊讶的看着沈少川,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慌张。
沈少川看到秦洛,眼底闪过莫名的淡漠,他勾唇嗤笑:“为了何振光,你还真豁的出去,要走就走吧,我不会拦着你的。”
他打开门,进屋去了,但是门并未关上。
她现在选择还来得及,要走就走,不走,就算是留下来了。
她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她很清楚他要的是什么,如果进去了,她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她的道德,不容许做出背叛自己丈夫的事情可她深吸一口气,还是进去了。
沈少川正在房里换衣服,秦洛站在客厅,如一根失落的电线杆,站的笔直而孤单。
他出来的时候,见她杵在那里,眼眸又冷了几分,他指着对面的沙发道:“坐。”
自己则进厨房,给她泡了一杯茶。
“谢谢。”秦洛有点儿紧张,如坐针毡。
沈少川淡定自若的捧着茶杯低语:“杭州龙井,虎跑泉的水,尝尝,人家送的,平时喝不到。”
秦洛给面子的尝了尝,可心里有事,实在品不出什么味道来。
见她愁眉不展,沈少川首开腔打破了这个僵局:“有什么事,说吧。”
他如此直接,反倒让她松了一口气,立刻开门见山,只是后面要说的话,未免显得艰难,她斟字酌句:“振光他们单位昨天进行了公开竞选,结果他落选了。”
沈少川古井无波的一张脸:“竞选是公开透明的,落选也是正常的。”
秦洛想说是啊,可是,何振光想不通啊。
他抬眸看了一眼她那张纠结而难以明说的脸,替她开口:“你为了何振光来求我,想请我出面,让他晋升?”
就是这么一回事。
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秦洛却觉得难堪不已。
她沉默着,他不由得嗤笑,等着她的回答。
可是这个答案,到底是又多羞愤啊。
他直接用话甩了她的脸子,她咬着唇,双手紧握成拳,从沙发上站起来,他不动,依旧尊贵如斯。
“要我帮忙也可以。”在秦洛告辞之前,他再度开口,“我要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是的,是的,她很清楚。他要她。
可是,她还是纯洁之身。何振光也并非永远不能人道。她,做不到。
她抿着唇,细细的开口:“除了这个,其他我都可以答应。”
“可是除了这个,你觉得还有什么可以作为跟我的交换筹码?”
他目光炯炯,将话说得如此直白。而她,根本没有资格跟他做交易。
他站起来,手摸上了她的脸颊,唇瓣也轻轻的印了上去,他喜欢秦洛,她是他这么多年唯一想要的女人,为了她,他不惜堵上自己的大好前程,他破釜沉舟的决心,连他自己都震惊。
沈少川的吻如疾风骤雨,绵密而细致,将她困守的无所遁形。
他亲吻她小巧如珍珠的耳垂,哈出的热气令她不断的战栗,他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着,带着属于男人的侵略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