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到京外二十里。”许半青若有深意的道。
这事儿就这样定了。许半青替她选了九月初七,前一日正好是苏蔷与云飞大喜的日子。
九月初六这天,丽景苑喜气洋洋。苏薇一大早就耐不住兴奋,跑到上书房来。等许半青下了朝,就笑盈盈的道:“皇上!”
了了一桩心事,许半青心情也很好,见她如此,笑眯眯的应道:“你来了。”
聊了几句关于苏蔷与云飞婚礼的事,沈茂群就急匆匆的赶过来:“皇上,听说余贵妃要离宫?”
还是许半青写信告诉他的。
“来的这样快?”许半青心情甚好,笑着调侃沈茂群几句:“可是担心朕欺负你那义女了?”
沈茂群就有些赧然:“实在是有些担心,不知贵妃娘娘可是做错了什么惹恼了皇上?”
许半青面色一变,厉声道:“你还有脸问?还不跪下?”
沈茂群不知发生了何事,应声跪倒在地,有些忐忑的低下头不敢乱看。“臣知罪。”
“哦?朕倒要问问你何罪之有?”许半青声色俱厉的喝道。苏薇在一旁也有些无措,方才明明见着皇上心情很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暗恼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臣不知……”沈茂群粗着嗓子道。一张脸涨得通红。在苏昭仪面前,这样折辱他,若他真的做错什么,自然认罚,可偏偏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一边脑子里过了一遍最近发生的事,最近他都老老实实呆在五军营,并没有什么动作。何况皇上并不是斤斤计较的人——难道问题是出在余贵妃身上?
想着,就听许半青问道:“你可知余氏背后是什么人?”
沈茂群一听果然是余湘婷那里出了岔子,但又不知实情如何,不敢多言,只垂首跪在地上。
“枉你在西北多年,余湘婷孤身一人到了凉州,先是教训了当地的顽劣之徒,又白手起家开起了余韵斋,你就不曾想过,她一个孤身弱女子,如何能做得这许多事?”许半青一句声音高过一句。并非有意为难沈茂群,实在是这件事原就是沈茂群失职在先。若她真个是个男儿身,与余湘婷朝夕相处,还不知会发生何事。
沈茂群头上就冒出冷汗来,却还是搞不清楚状况。
“这些都还是当日你在凉州亲口告诉我的,你就没想过细细去打探一番背后实情?你太叫朕失望了。”许半青原本虽只是想敲打一下沈茂群,他这个人哪都好,就是细节上总是很粗心。说着说着,却真的有些火大起来。沈茂群可以说是她最大的手牌,若是他这里出了差错,那任何一个对她心怀不满的人都能很容易的对付了她。
没有了兵权,任何事都只是一句空话。
偏沈茂群却在这种事上疏漏。如果这件事不是被许半青发现,而是被旁的势力先发现,用来攻击沈茂群,那时即便是她也保不住沈茂群。
瞥了眼苏薇,她也是要叫苏薇看看,一来是表示对苏薇的信任,二来也叫她警醒一下,引为前车之鉴。
见沈茂群还是不解,一直默然立在一边的白炎锡淡淡开了口:“余湘婷,乃是朱家一手栽培。”
沈茂群登时冷汗就顺着额角淌了下来。朱家,就是当年的逆臣!一想通此节,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皇上说的没错,他在西北多年,如何想不到,余湘婷在凉州风生水起,怎么可能不入朱家的眼?朱家可就是在凉州起家的!甚至现在,朱家当年的势力也在凉州盘根错节。当时他也颇费一番周折才将其收服,怎么就忘了余湘婷呢?
又想到凉州还有那许多商户,说不定其中还有朱家的势力,心里更乱了。原本他以为自己在凉州也算做下一番事业,如今回头看去,不过是一句空谈。丢给顾一群的,竟然是一个烂摊子。幸而西北战事早已停歇。否则的话,战乱之中,朱家余孽要是搞什么小动作,根本防不胜防!
他从前还以为自己将余湘婷送入宫中,既能与顾家抗衡,又一举成为许半青的心腹,乃是一步妙棋。此刻想来,却是步步昏招。额头点地,沉声道:“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屋里沉默了起来,只听到沈茂群略有些粗的喘息。
半晌,觉得似乎敲打的够了,许半青才缓和了语气:“起来吧。这事儿还没有旁人知道,你日后好自为之就是。苏昭仪向来行事缜密,叫她替你想想该如何善后。”顿了顿,又道:“今日是苏昭仪的胞姐新婚第一日,你去瞧瞧,也给苏昭仪娘家撑撑场面。也不是旁人,想必你也听说了,她嫁的乃是凉州的副招讨使云飞。”
沈茂群闻言惊喜万分。惊的是皇上竟然叫他去给苏昭仪的姐姐撑场面,而不是云飞。苏昭仪的身份来历,他也是清楚的,苏氏姐妹从前不过是丽嫔的两个宫女。如今一个成了昭仪,一个又被指给了云飞。喜的是他以苏氏这边的亲友的身份出席,也就算是苏蔷的娘家人,自然与苏昭仪关系也亲厚一些了。这可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