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吗?六王爷或许不知道,但陆四海和白炎锡都是知道的。陆四海一脸笑容又拧成一朵菊花,白炎锡却是不发一言,他们也觉得自己是因为这个,才把六王爷请来的吗?
“就这样定了。”六王爷把早就冷了的茶放回桌上:“茶都冷了,再商量下去也商量不出什么来。三皇子喝了挺多酒。我走的时候话都说不利索了。依我看,明儿就把事儿都挑明了吧。谁反对,叫他到我府上去找我。我做了一辈子闲散王爷,如今皇兄去了,我想给女儿谋个好前程还不行么?”也不待旁人再说什么,站起身率先走了出去。
梁文宣也起身告了辞。
天晚了,早就到了宵禁时间,梁文宣和六王爷都是要宿在宫中的。陆四海也忙跟着去安排二人的住处。
白炎锡见着许半青脸上怔怔的,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半晌叹了口气:“只不知子嗣的问题该怎么解决。”
许半青是女人。即便是娶了诺县主,也没法圆房,更不会有孩子。到时候朝堂上又会掀起新的波浪。
许半青却好似没听到一样。只直勾勾的看他:“你也认为我是故意要叫六王爷将独生女嫁给我的吗?娶了她,就能给我增加更多筹码。”
白炎锡撇过头去,不管她有没有这样想过,现在这样都是最好的办法。纠缠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半晌,许半青惨然一笑。深吸了口气,站直了身子:“不早了,去歇了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率先出了密室。
一夜已经过去一半了,宫中十分寂静,只隐隐听到更鼓之声。许半青推开上书房的大门,看着白炎锡走远。又是深吸了一口气,见陆四海回转过来,笑了笑:“我想陪陪舅舅。”
陆四海带着一众侍卫、太监退了下去。将上书房留给了许半青。
许半青却不急着进去。站在门口放目四望,这个时间,宫里的人大概都睡了。各宫的方向都是一片漆黑,远远望去,就像一个又一个的怪兽。蛰伏在四面八方,等着吞噬那些鲜活的生命。而她。也已经成为这其中的一个了——不过是在这宫里呆了大半天,整个人却好似被抽光了力气一般。
关了上书房的门,许半青去了怀仁帝停尸的侧间,秦太医正坐在门口,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盹。听到脚步声,忙站了起来,行了个礼,张了张嘴,好似不知如何称呼她才合适。
秦太医是知道她性别的。
许半青摆摆手,推门进了侧间,龙诞香混杂着尸臭的味道,令人作呕。她却好似全没闻到一样,扭过头去问秦太医:“这样会不会被人看出来?”
“想是无妨的吧。”秦太医答道。
许半青点点头:“就算看出来,也没有人会说吧。谁坐在那个位子上,谁就说了算。”却是自嘲的笑了笑。“以后那个位子轮到我来坐了呢!”
秦太医随着她的步伐走到床幔边。许半青回头看他:“秦太医这段日子辛苦了吧,似是老了很多。”
秦太医闻言立即跪倒在地:“求皇上,许臣告老还乡吧!”
许半青忙搀他:“这是干什么,我不习惯人跪来跪去的。起来说话。”
秦太医以膝点地挪了挪身子避开她的搀扶:“皇上,臣会闭嘴,不会在外面乱说,臣家中还有父老妻小,臣不想死!”
许半青搀扶的动作就顿住了,视线不由自主的飘到床幔处。若是怀仁帝还在,他是不会容许秦太医这样的知情者活下去的。不单是他,连白炎锡和陆四海,日后也会被怀仁帝想办法除掉吧?
当时的情景,怀仁帝却是离不了这些人的。把这些人留给她,是想叫她处置吗?
想着,许半青摇了摇头:“不。”
秦太医闻言大惊失色,连连叩头,额头碰到厚重的地毯上,发出一声声闷响,可见他是使足了力气的。
许半青却好似浑没听见也没看见一样,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我不是你,我不能枉顾这些人的性命,他们都想要活下去的,即使是没了官职,没了荣耀,也都想好好的活着的。我并不是你。”
秦太医听着她自言自语,晓得她并不是在与自己说话,磕头的动作就缓了下来。
半晌,就听许半青轻轻一笑:“起来吧,谁又说过要杀你了?”
秦太医抬起头,昏暗的灯光中,就见两道浓重的眉下,一双狭长的眼,此刻却是闪烁着不知名的光彩,好似想通了什么事情一样。
“不过现在就放你回去却是不能的。”许半青见他看过来,一双眼眯了眯:“你也是个知情者,旁的人我都信不过,有些事,还是交给你比较放心。太医院不是也需要人吗?既然现在是我坐那个位子,我总会给身边的人一个交代的。”
秦太医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只是面色复杂的看着许半青缓缓地坐在床边的地面上,冷清而又平静的声音传来:“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PS:
今天下雨,心情比较烦躁。后来腌了一大盆辣白菜,才算是静下心来码字。明天就有好吃的辣白菜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