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为何这样看着女儿?”沈悠妍被她这样盯着,声音都在打颤。
陈氏听到她这害怕得颤抖的声音,这才缓缓收回了目光,脸上露出慈祥和蔼的神情,轻轻地拍抚着沈悠妍的手:“妍儿啊!母亲原本是不同意你嫁给景王,与你赌气便也没管你的婚事,眼看着明儿个你就要出嫁了,母亲觉得着,只要你自己喜欢,过得开心就足够了。”
沈悠妍本以为母亲会质问她那药丸的事情,却不想,突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很是震惊的同时,又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怀疑。
“母亲,你是说你已经同意女儿嫁给景王了?”她犹自不信,惊讶地问道。
陈氏却是点头笑道:“娘已经没了你大姐,你大哥素来不与我亲近,现在又忙于公事,连这府门都甚少回来,你又要出嫁了,往后能见到你的日子也越来越少,自然是希望你开心就好,别记恨着母亲对你说过的那些话就足够了。”
这番推心置腹的话,令沈悠妍暂且打消了疑虑,两人又在屋子里说了好一会儿话。
待沈悠妍出去,清姿仍是站在廊下。
“八妹,这天可真热,你一直站在这里就不怕中了暑?而且,你这脸...晒多了太阳,怕是不好。”沈悠妍看着清姿蒙着面纱,额上的肌肤晶莹剔透,一双眼睛熠熠明媚,若不是她在太子大婚那日亲见了那些黑斑,定会以为她根本就没有中毒。
“谢二姐关心,只是我素来体寒,倒也没什么感觉。”清姿只是勾唇浅浅一笑,沈悠妍明日就要出嫁,此刻自然是得意,只是,到了明天她还能像现在这般笑得出来才好。
沈悠妍讨了个没趣,便讪讪地转身离开了。
闵婆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八小姐,夫人已经睡着了,她让我跟你说明个儿二小姐出嫁,她得忙着招呼,老夫人那边便请你费点心,好生照顾一天。”
说完,闵婆子便小心地留神着清姿的表情。
只见她神情平静,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离开桂华阁,灵巧儿却是愤愤地道:“小姐,这陈氏真是太过份了,把你叫来,却让你站在太阳底下等了这么久,结果就为了那点破事。”
清姿却是眼含笑意:“她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能向我撒撒气了,更何况,你怎么知道照顾老夫人就是破事?”
灵巧儿眼珠子一转,立即道:“难道夫人又想借着这次的事情陷害小姐不成?”
“你只猜对了一半。”清姿笑了笑,很是神秘地说了一半。
灵巧儿却是抓着头也没想到另一半是什么。
第二日,清姿早早地便被闵婆子给吵了醒来。
顾连城差点冲出去杀了扰了他刚做到一半好事的闵婆子。
清姿脸色羞红地将他推开,便逃也似地下了床。
到了桂华阁,清姿便直接去了罗氏的屋里。
屋里,不似以前那样空荡发臭。
换上了全新的家具和器具,床上也换了一套齐整的被子,又燃了檀香,还特意摆了两盆冰块,倒是十分地凉快。
清姿看了眼还在床上熟睡的罗氏走了过去。
外面,响起了一阵阵鞭炮与锣鼓声,喜乐吹得震天响。
紧接着,是一阵阵热闹喧哗声漫了过来。
这时,闵婆子端了药走了进来:“八小姐,该给老夫人喂药了。”
清姿接过药,闻了一下,药中带着一股刺鼻的酸味。
她眼底闪过一道冷芒,却是不动声色地坐到了床边,轻轻地舀动,吹着气:“巧儿,你随着闵妈妈一起去端点白粥过来,我到现在还没用早膳,有些饿了。”
灵巧儿会过意,立即走了过去。
闵婆子却是盯着清姿手中的那个药碗。
“闵妈妈,你怎么了?”灵巧儿却是紧盯着闵妈妈的脸色,嘴角露出了丝冷冷的笑意问道。
闵婆子一惊,立刻收回目光,道:“没什么,没什么。”
没过了一会儿,闵婆子又折了回来,进到屋里,只见清姿正在给罗氏喂药,那汤药已经见底,这才暗暗地吁了口气。
“小姐,早膳拿来了。”灵巧儿提着篮子走了进来。
清姿放下碗,便往偏厅走去。
刚用完早膳,便听到院子里响起一阵嚎啕大哭的声音。
清姿与灵巧儿互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走到院子,只见闵婆子跪在正沈建安与陈氏面前大哭:“老爷,夫人,不好了,老夫人...老夫人过世了。”
沈建安听了,心里猛然一惊,眼底闪过一道阴怒之色,抬脚便将闵婆子踹倒在地,厉喝道:“闭嘴。”
说罢,抬脚便朝里屋奔去。
进得屋里,只见罗氏躺在床上,似睡着了一般。
沈建安上前,伸出手探向罗氏的鼻息,却是真的没了呼吸。
“怎么会这样?”沈建安厉声质问。
这时,屋里除了陈氏,清姿与刚刚赶到的沈玉泽,还有陈国公,霍御史也都闻讯走了进来。
闵婆子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哭泣着。
听到沈建安这样质问,才抬起头道:“方才...八小姐给老夫人喂药,没一会儿,老夫人就...就断气了。”
清姿听了,眼底有抹冷意聚集。
“清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建安看向清姿,目光严厉又阴冷,自这个女儿变丑,又被皇上赐婚予安东王,在他眼底便已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若不是因为她很快就要成为安东王妃,他早已这个女儿送到家阉里去休行了,也省得在这里刺他的心。
清姿走了出来,看着罗氏,又看向闵婆子道:“父亲,女儿只是给老夫人喂了闵妈妈端来的药,又怎会知道怎么回事?”
清姿一句淡淡地反问,噎得沈建安脸色涨红,十分难看。
“姿儿,你实在是太歹毒了,虽然你恨妍儿就要嫁给景王,可也不能为了害她成不了婚便做出这等违逆人伦之事啊。”陈氏走了出来,痛心地斥责清姿。
清姿却是轻轻一笑道:“母亲,事情都还没有查清楚,便这么早认定我是害死老夫人,是否言之过早了点?”
陈氏见清姿不慌不忙,不禁恨上心头,暗自咬牙。
“母亲,八妹怎么会害死老夫人?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沈玉泽自那日与顾连城打了一架之后,便一直住在衙门,今日回来也不过是为了送妹妹沈悠妍上花轿,尽一个做哥哥的力。
却不想,才到家,便听说老夫人死了,心里震惊难过,却听到母亲将错推到了清姿头上,不禁站出来为她申辩。
陈氏没想到大儿子竟会帮着沈清姿说话,脸上的神情变得阴冷凶狠。
“泽儿,可为娘每日侍候照顾老夫人是多么地辛苦,如今,老夫人的病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却不想在你妹妹大婚之日,发生这种悲痛之事,你不仅不不为老夫人捉住凶手,还要替她争辩,简直是忤逆不孝。”陈氏厉声责备,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压得沈玉泽半晌吭不出一声。
清姿只是挑了挑眉,看着陈氏一个人在这里作戏,眼底闪过一道嘲讽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