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从车上下来,哆哆嗦嗦道:“客人,不见了。”
车帘被人掀开,走出来的人赫然是白日里在长公主府的北周太子拖雷。
拖雷听说人都跟丢了,很是恼怒,但看了四周,又疑惑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车夫摇了摇头,身抖抖擞擞。
越呆在这里,越觉得可怕。
拖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车夫又惊又怕地上前道:“你还没有付车钱。”
“滚,再不滚,老子一刀宰了你。”身为北周太子,拖雷从来没有从腰包里掏过钱,又凶又狠地就要朝车夫揍了过去。
车夫是个胆小怕事之人,只能认倒霉,不敢再纠缠,扔下拖雷,赶着马车飞似地逃开了。
拖雷又大声咒骂了一番,这才看着肯前这座阴林的废墟,背后,猛然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方才在车里,他只想着呆会得到美人该如何享用,并没有留意四周的动静,如今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才发现眼前这片废墟不同寻常。
他吞了吞口水,目光发直地慢慢踏了进去。
可还没走两步,就见眼前一道白影闪过,带着一阵凉嗖嗖的冷风。
他吓得浑身一抖,双脚定在那里,动弹不了。
突然,方才那道白影再度闪过,这次,他看清楚了,是一个女人,穿着长长的白袍,披散着头发,面孔白得像是蒙了一层白粉,眼圈乌黑,嘴角还滴着血,那血落到白色的袍子上面,却一点痕迹都没有,就好像消融在半空之中。
拖雷揉了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是,那个女人却浮在半空之中,上上下下,嘴里呜呜地低咽,好像有无尽的怨恨无法发泄一般。
他只觉身下一热,眼睛一翻,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那浮在半空的白袍女人缓缓落了下来,走到了拖雷身边,用脚用力踹了几下,这才撕下脸上的面具。
“吓不死你。”灵巧儿将面具和身上的白袍脱下,又将假发取下来,恨恨地瞪着地上的拖雷,咒骂道。
这时,清姿与顾连城还有锦瑟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小姐,你瞧这什么狗屁北周太子啊,吓得都尿裤子了。”灵巧儿非常开心,她最喜欢扮鬼吓人了,自从上回将沈之瑜和沈诗雅吓得晕了过去,她就一直想再找个机会吓吓别人,今天总算是如了她的愿了。
锦瑟听了,羞得瞪了她了一眼道:“真该撕烂你这张没把门的嘴,什么话都能说得出。”
灵巧儿睁大眼睛,眨了眨道:“我哪里说错了啊?”
清姿走了过来,见到地上一摊湿迹,掩了掩鼻道,“把他剥光了扔到乱葬岗去。”
“啊?这事又是我来做?”灵巧儿怒了,委屈了。
“你再叫个人过来帮忙便是。”清姿瞧了眼拖雷这大块头,再看灵巧儿,虽然武功不错,可是毕竟身材娇小了些。
回到流盈轩,清姿有些疲惫地靠在了贵妃榻上,顾连城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她似乎睡着了,拿起薄被正要盖到她身上,却见她已经睁开了眼睛。
顾连城目光温和,将被子放到了旁边:“怎么不睡了?”
清姿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将目光移开了。
顾连城只是微微一笑,朝墙面看去,却见昨日的画已经不在。
“画去哪里了?”
“扔了。”清姿淡淡地说了句。
顾连城脸上的笑意凝固,神情隐隐透着阴沉的怒意。
“你不想要,还给我便是,何必扔了。”
“可我已经扔了,早知道便让锦瑟送回给你了。”清姿毫不在意,甚至还带着一种你能奈我何的态度。
顾连城抓了抓拳,目光冷淡了下来:“沈清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说你要报仇,发了誓言,我便等你复完仇。你对我冷淡,我不在意,你说我权势不如太子,如今我已经是王爷,手握重兵,若你还想要更滔天的权势,只要你说,我便能给你。可是,你为什么要一直将我推开?你为什么对我所做的事情如此不屑?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因此而受到打击,因此痛苦?”
清姿站在那里,心里翻江捣海般地难受,呼吸一急一缓,险些窒息。
好不容易,她才找到心绪,神情比起方才更为不屑,更为冷淡:“我没有要求你为我做什么,这些事情都是你自愿的,既然你觉得痛苦,那便不要做就是,没有人强求。”
说完,她几乎不敢去看顾连城的表情,漠然转身,走进了书房。
顾连城此刻,只觉得她的心是铁石铸成的,不管多温热都融化不了。
这一刻,他绝得铺天盖地的失望。
这一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惶然。
也许,他真的无法得到她的心。
顾连城走后,清姿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坐了整整一夜。
心里,脑子里想的全是顾连城说的那些话,和洛家的血海深仇。
她一次又一次地将顾连城从自己身边推离,他一次又一次地靠近。
每一次,心都很难受,却又因为顾连城的不放弃而感动。
这次,她是不是真的做得太过火了?
缓缓地伸手打开了抽屉,里面放着一幅画卷,她缓缓地拿了出来,轻轻打开,看着上面白衣飘飘的女子,眼前兴觉得头晕目眩。
早上,天才放亮,锦瑟端着一盆水进到房间,便见清姿已经换了一身骑装,只是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似非常地疲累。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
“骑马。”清姿简单地说了两个字,洗了把脸,便拿着桌上的马鞭走了出去。
灵巧儿从外面进来,见到一身骑装的清姿,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小姐,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清姿面色冰冷,什么也没说便走出了流盈轩。
到了练马场,太阳已经升起,暖风吹来,温暖宜人。
清姿微眯着眼望向前方,只见远处有人骑着骏马朝这边奔了过来。
待快到眼前,她才看清,竟是顾连城。
他怎么这么早就来骑马了?难道,昨天一夜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