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纪小,先在建筑队做做小工,我跟建筑队队长说声,让他关照太平些,你看可行?”泰晴无法可想,含泪点头同意了。领导口中的建筑队,我们称之为搬运队,是公社组建的,队员主要是街上的无业游民,搬运队由街道主任带队,每人一辆板车,开赴马鞍山市,在市里承包搬运工程。马鞍山是新兴的钢铁城市,在大力建设中,工程很多,搬运的活很多。
泰晴为太平打点行李,准备送他去建筑队。就在这时又传来一个噩耗,魏大爷去世了。泰晴泪水涟涟地跑来嘱托我送太平去马鞍山,她带着晓媚去芜湖县奔丧。
泰晴从芜湖县回来,跟我说:她决定去马鞍山。我猜她不放心太平,安慰她说:太平在那挺好的,孩子早点出去历练历练也好。
泰晴说:“我这次去奔丧,见到了魏妈的侄子,魏妈的侄子在马鞍山当工人。他说——他们单位有一对夫妻,夫妻俩原在上海工作,现在支援马鞍山来了,男的是技术员,女的是会计,还是工会主席,女的刚生了双胞胎,想找个保姆带孩子。问我愿不愿去。我想去当保姆,这样离太平也近些。太平人小,胆子也小,一人在外我不放心。”
泰晴嘱托我关照晓媚。她去马鞍山做保姆了。她一个月回来一趟,买些吃食,丢点钱给晓媚。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年幼的晓媚自立了,照顾着痴傻的老洪容。车贵金帮衬着晓媚。
三年后,文化大革命的浪头渐趋平息,上面号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初中毕业的晓媚响应号召,决定到农村去。去哪里呢?我问她。她说:想去新疆。年轻人的心哦,向往着远方,扑棱着稚嫩的翅膀想远走高飞。可她的翅膀上坠着重物,腿脚上套着绳扣。老洪容要她照顾,车贵金牵着她前行的脚步。最终,她听了车贵金的话,下放到临近的车贵金家所在的丁村生产队。每天,她跟着车贵金一道上工,下工。农村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美好。第一天上工下来,她累得腰酸背疼,第二天手上磨起了水泡,第三天,白嫩的皮肤晒黑了……没干过农活的晓媚,割稻、插秧都落在人后,每次都是车贵金帮着她。繁重的农活过后回到家身子散了架,可还要烧锅做饭,车阿婆心疼晓媚,帮着她烧锅做饭,照顾老洪容。
那天,家里包了饺子,我给晓媚送了点去。我看到车阿婆在晓媚家灶前烧锅,车贵金担了一担水来。晓媚跟我说如果没有车家人帮着她,她不知自己能不能度过这苦累的日子,她欠车家太多太多了。她对车家人充满感激。两颗年轻的心越靠越近。天时地利人和,晓媚与车贵金的恋情瞎子也能看得出来。车阿婆说:这两孩子青梅竹马,有情有义的,等晓媚达到结婚年龄,就把两孩子的婚事办了。我没有异议。车贵金是个踏实勤劳的孩子,他一直呵护着晓媚,他对晓媚的情义是不容质疑的。我认为晓媚嫁车贵金那是水到渠成,铁板钉钉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