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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小咪的遭遇让陶紫触动很大,从一开始,陶紫对于仙妖之别就持着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的态度。最初遇到顾云迟的时候,他毫不避讳地告诉陶紫自己作为妖的身份,而陶紫这个根正苗红出身仙山的小仙儿,不但丝毫没有生出鄙夷之心,反而满是崇拜敬仰。
而小咪更是让陶紫很心疼。如果说一开始陶紫只是不接受仙妖不共戴天的约定俗成,那么小咪被一个高高在上的神仙那样折磨的事实,就开始让陶紫真正怀疑起,所谓神仙,是不是真的像她们自以为的那样好。
甚至,作为一个芝麻大点的小仙儿,陶紫觉得自己应该为此承担责任。这是神仙对妖的一种不公,陶紫想要替神仙弥补小咪些什么。
陶紫的话一出口,笼子里的小咪怔了怔,像是内心挣扎了一下,接着再次扭过头,窝在那里,摆出一副无视陶紫的样子。
“木余,你起来”,陶紫对跪在地上的木余道。
“你不要求我,这是让小咪为难。”陶紫此话一出,旁边的茯苓顿时惊愕了!桃子这是被附身了么!凭她那简简单单的小脑袋瓜,怎么会说出这么到位的话!以桃子的性格,不应该是傻乎乎的说一句,我没事,我不怪你么!
陶紫接下来的话,让茯苓简直有些凌乱了——“木余,你以为小咪为什么要一直留在穹苍派?她修为已经恢复了,跳出结界根本就是轻而易举。山上走兽很少,小咪其实根本没办法猎食,要不是因为你,她早都走了!”
茯苓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念:桃子,你这是爆发了么,怎么瞬间从天然呆朝着知心姐姐的方向去了!这还是桃子么!你该不会是伤到脑子了吧!
木余对陶紫又不了解。听了她的话,先是愣了一下,之后便是沉默了。
他这个人一向迟钝,又不怎么会表达感情,陶紫这几个问题,相当于一下子把他从自己的世界里拽了出来,逼着他面对现实。说实话。他觉得非常的无所适从。
陶紫仍旧是那副打了鸡血的模样。步步紧逼到:“木余,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替小咪受过?”
木余完全没有料到陶紫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之间竟憋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整张脸涨红涨红的,特别的窘迫。
见木余不说话,陶紫像是铁了心似的,也不做声了,非要跟他较劲,逼着他一定要把话说出来。
木余最后实在是憋不住了,咬着嘴唇,嚅嗫道:“我、我想让小咪活着,我、我舍不得她!”
陶紫顿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脸上写着几个大字——我就知道是这样!
“那你有没有想过。小咪她是怎么想的,小咪她愿不愿意你替她受过,小咪她……舍不舍得你?”
陶紫这一连串的问题,如同惊雷一般,劈得茯苓风中凌乱。这这这这这!这还是那个我认识的桃子么!这厮自己不是都稀里糊涂的么。怎么训起人来这么像模像样!这太离谱了!
而作为当事人,木余却沉默了。陶紫的每一个问题,都直直击入他心里最脆弱的地方——是啊,他其实一直是自卑的,他不懂小咪的想法,也不敢去了解。他习惯了被人用鄙夷的目光看待,习惯了被排挤的生活,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对等的去获得什么。小咪的心思,他不敢猜。
“木余,你要振作一点,如果你自己不努力争取,以后后悔了,没人能帮你的。好好想想吧,你到底要什么。”陶紫作了结语,彻底让茯苓的下巴掉在了地上。
木余默默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似乎是头一次,一直作为布景和另类的木余,像一个主角一样,成为决定一件事情的关键。
陶紫很耐心,由着木余一直沉默沉默再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茯苓等得快要爆发了的时候,木余缓缓开了口。
“小咪……”他的声音不大,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我活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活得很窝囊。没有人在意我想什么,也没有人想知道我要做什么。时间长了,连我自己也忘了,其实我也可以像别人一样,做自己的决定。”
木余的声音闷闷的,这是经历过灰暗生活的人所独有的。小咪在笼子里坐直了身子,定定看着木余,眼里的情绪是外人所无法了解的。
“可是小咪……小咪让我头一次产生要决定什么的念头……只要是我觉得对她好的事,我都想做,别的什么都不考虑……”
木余的生活是其他人无法真正了解的,一个人长年累月的被人忽视,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习惯了被别人决定,从不知道自己也可以为自己做决定,甚至为别人做决定。
所有人都不懂得,木余刚才那一跪,是对自己世界多大的颠覆。
“从前我一直找不到自己的存在,可是,遇到小咪之后,我明白了……小咪她……就是我的世界。我可以被所有人鄙夷,我可以永远没有存在感。没关系的,哪怕在世人眼里,我永远是个可怕的怪人,只要有小咪,就够了。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