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只听咣的一声,方夫人手里的木窗框掉在了地上。她慌忙地抓住陶紫的衣袖,抖着声问:“你说的是真的么?阿权说他要修仙?”
见方夫人的反应如此激烈,陶紫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一趟,来得太冲动了。她应该先和阿迟商量一下。
但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没有用,所以陶紫只能继续往下说:“方夫人,其实……并不是阿权自己想修仙,而是他想替方先生修仙,好让方先生留在家里陪你。”
“什么?这孩子……唉……”方夫人重重叹了口气,眼泪随着也落了下来。
“阿权这孩子一向懂事,我相公常常不在家,多亏有阿权陪我,我才不觉得日子那么难熬。可我没想到,阿权竟然懂事到了这样的地步,居然要替他爹去修仙!”方夫人一边抹眼泪一边说着,陶紫在旁边手足无措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才好。
想了半天,她才想起自己此来的主要疑惑——“方夫人,方先生为什么那么痴心于修仙呢?仙缘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能不能修仙,讲究的是时机和命数,强求不来的。”
方夫人听了陶紫的这句话,身子一顿,突然哭得更厉害了。陶紫顿时慌了,心说,我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你哭成这样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方夫人大哭了好一会儿,终于理顺了气,一边揩眼泪,一边抽抽搭搭地道:“这不能怪我家相公啊!他之所以这么多年来频频离家,四处寻找修仙之道,为的是保住我家阿权的性命啊!”
这又是怎么回事儿?陶紫眨眨眼,感叹这里面的勾勾绕绕还真是多。
方夫人叹了口气:“我家阿权,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天生极阴之命,他刚一出生就差点没活下来,接着就是小病连大病,身子孱弱得厉害。我们夫妻两个四处求医问药,都没能治好阿权,后来遇上一个道士,他说阿权生病不是因为身体不好,而是因为这孩子命太阴,招脏东西。
我们恨不能变卖了所有家当,只求那道士给阿权破一破,可那道士却说自己修为有限,破不了这么阴的命,最后只给我们留了一枚玉佩,说让阿权带在身上,至少可以保阿权六岁在之前不受那些脏东西的祸害。可六岁之后……”
看来那个道士应该是个普通的散修,修为很低,顶多算是开了蒙。陶紫暗暗想。
“自打戴上那个玉佩后,阿权的身子一天一天好起来了,不再像以前一样天天生病,精神也好起来了,我和相公甚至以为阿权自此以后都可以和别家的孩子一样了。
可有一次,阿权洗澡的时候把玉佩摘下来了,当天晚上就发热烧得没了神志,我发现玉佩不在他身上,赶忙给他戴回去了,这才把他救回来。从那次起,我们才知道,阿权是不可能像其他孩子一样了。
因为道士说玉佩只能撑到阿权六岁的时候,我相公为了不让阿权六岁以后再受苦,就开始到处寻仙求道,只盼着自己能有些修为,好护着阿权。可神仙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我相公他找了整整三年,却还是一无所获。
马上就是阿权的六岁生辰了,我的阿权,娘该怎么办呐!”说到这里,方夫人再次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