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悦将白铭推进裴扬的卧室,“呯”地关上门。
白铭一觉睡到下午,到饭馆里吃完饭,白铭又无比自然地跟着裴悦回家,最后,裴悦忍无可忍,要胁说如果他不走,以后就再也不理他,他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
周一,白铭裴悦都很忙。周二,龙天的案子开审,因为这个案子涉案犯太多,要分几天审,第一天审的是几个主犯。
这个本来只是非法集资的案子,扯到后来,便牵出了一长串的大案,涉黑,洗黑钱,走私,贿赂……,涉及的企业有十几个,涉案的人员包括企业主犯和官员达百多名,省里因此对此案十分重视。
毕竟,别说在G市,就算是放在全省,这也是这几年来最重大的案件。开审的时候,除了工作人员和案犯,还有由省府直接授意的省内最权威的媒体杂志派来的记者团对审理过程实行全程跟进采访。
裴悦作为案子的律师,案子审完,便被在法庭之外守候的媒体记者团团围住,采访的记者,一开始倒是安分,全是围绕案件提问,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就有记者问了一个隐晦但敏感的问题。
“裴律师,几个月前,白市长曾公开承认你跟他的恋人关系,请问,白市长这几个月以来有没有就你的工作给予大力的支持和帮助?”
这个问题,听着似是围绕公事,但实质,却是私事,而且还暗示白铭借职务之便帮助裴悦谋取功利。
“这位记者朋友,我想重申一下我的身份。我是代表G市人民政府的律师,龙天实业这个案子,是G市政府甚至省政府都十分重视的案子,现在案子已经审理完毕,大家应该很清楚,这个案子涉及的范围有多广多大,凭我一已之力,肯定没有办法搜集这么多有力的证据,这些有力的证据是省府联同市府的工作人员合力搜集出来的,我只是作为代表律师将这些证据整理并呈上法庭。”
裴悦的回答非常完美,字里行间只字未提白铭,却巧妙地避开了她跟白铭的私人问题将此案归结到公事上。只不过,那记者却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又继续发问刁难。
“裴律师,你现在算是出了名了,有没有想过要好好谢谢白市长?”
裴悦淡然一笑。“哦?!我没记错的话,白市长的秘书王秘书最近也因为工作出色受到了嘉奖,看来,我要联同王秘书一起开个记者招待会,好好感谢市里领导的栽培和对我们工作的大力支持。”
裴悦依旧得体地将话题成功扯回工作上,记者还想问什么,市里派来陪同裴悦出席的工作人员赶紧将记者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裴律师接下来还有其他工作,采访到此结束,关于案子的审理过程和结果,媒体会于稍后公布,请大家关注省日报。”
当裴悦终于摆脱记者的围剿成功坐上车,忍不住长长呼了一口气。
“累坏了吧?”
裴悦吓了一大跳,转身,才发现后座里还坐着个人,这个人,正是白铭。
“白铭,你跑来这干嘛,是想给我添乱吗?”
裴悦瞪他一眼,如果被那帮媒体记者拍到他的影子,她刚才那些精彩的回答便全部浪费了。
白铭将手腕递到她面前。“裴律师,六点了,我来接你下班。”
裴悦瞥一眼他手腕上的手表,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表,你还留着?”
这表是白铭十七岁生日时裴悦送给他的,不是什么贵重的品牌,有男女款,裴悦当时给自己也买了一只。
白铭点头。“嗯,所有你送我的东西,我都好好保管着。”
裴悦跟他刚好相反,离开L市的时候,她将白铭送她的东西全部扔了。
裴悦沉默了一会,目光再次落在那手表上。
“这么多年了,居然没坏?”
白铭将手表取下来,放到裴悦手心。“你自己检验一下。”
裴悦拿起手表,心里百感交集,经过了这么多年,跟他的一切,真的还可以美好如初吗?白铭见她又不吭声了,以为也哭了,手指勾住她下巴,抬起她的脸。
“哭了?”
裴悦摇摇头,眨了眨眼。“才没有。”
现在的她,轻易不会流泪。
“帮我戴上。”他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裴悦看一眼他身上那套名牌手工西服,手一握将手表攥在手心放进了自己包包里。
“扔了吧,配上你这西装难看死了。”
“不行,不能扔!谁说难看,我觉得最好看就是这块表了。”
这手表坏过很多次,白铭花了比这表贵很多倍的价钱才让它仍能保持精准地显示时间。对他来说,裴悦送他的礼物,每一件都代表着裴悦的心意,这么多年来,它们代替着裴悦陪伴着他熬过了无数难熬的岁月。
裴悦将包包护在身后,白铭见状,身体欺过去就要硬抢。
裴悦瞧着他的脸越凑越近,赶紧一手抵着他的额头推开他。
“行了,我还给你就是了。看这表破的,就你当它是宝。别再戴了,放家里展览吧。”
不是裴悦瞧不起自己送给他的礼物,实在是,这表在十几年前不过是一百几十的货色,加上戴了这么多年,表带已经磨损,表面的玻璃也蒙糊糊的,戴在白铭手上衬着他价格不菲的西装,就跟皇帝拿了个要饭的破碗似的,严重不搭。
白铭瞅着她,想了一下,“不戴也行,你得给我买只新的!”
裴悦觉得自己这坟墓掘得真TMD漂亮,可他要真是戴着这破表去开会、去招商引资,她想像不来会引起什么奇怪的传闻或是负面的影响。
“好吧,过两天我给你买。”裴悦开了张空头支票。
“我订了位置吃晚饭,吃完晚饭我们就去买。”
白铭绝不是可以随便忽悠的男人,直看到裴悦无奈地点点头,他才满意将手表收好,重新坐好。
“白铭,我下周一正式回事务所上班。”
所长昨天已经将调岗通知传真给她,但她这几天一直没怎么见过白铭,所以,白铭应该还不知道这事。
“嗯,王秘书已经将新的律师名单交给我了。”
白铭对这事的反应很平静,裴悦没再说什么,累坏了的她终于撑不住微微闭上眼仰靠在椅背上。热热的气息凑过来,柔软干燥的应该是他的唇,轻轻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她心内一暖,却没有睁眼,只假装睡着了。
两人在西餐厅吃了晚餐,白铭果然不给裴悦有反悔的时间和机会,从西餐厅里出来,一上车,便吩咐司机去某手表城。
裴悦对手表这东西没什么研究,长这么大,除了十几岁那年买过一次手表之外,出来工作那年她买过一只几百元的手表,就是现在手上戴着的这只。
白铭带她去的店是某国际名牌专卖店,裴悦站在店外看见那招牌便手心冒汗,在她的印象中,这个知名品牌的手表动辄几十万几百万的,就算白铭往便宜那一堆里挑只十万八万的,买完这表,她就可以直接宣布破产!
白铭见她犹豫不决地站在门外不愿抬步,伸手环着她的肩膀搂着她进到店里。
“我们先看看,如果不合适,再去别家看。”
裴悦硬着头皮她被半推半就地拖进店里,一眼看见摆在店中央陈列柜里那对情侣表,价格表上那一长串的零让她眼花,她好奇地在心里“个十百千”地默默数了一下,待准确算清那表的价格,她脚一软差点没跪地上。
一百五十万!我的天,把我卖了也不值这么多钱!
裴悦心里腹诽,偏偏,那白铭似是嫌她受的惊吓不够大,松开她的手双手抱着臂立在展柜前细细看了好一会儿,嘴里还不忘赞叹。
“这对表不错,我们戴着一定很适合。”
裴悦用手肘撞撞他,白他一眼。“你要是喜欢这款,你自己买,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牌我衬不起也买不起。”
营业员是个高大的帅哥,见两人站在展柜前叽咕,赶紧迎上来,目光落在裴悦身上不舍移开。
“先生小姐,请问有什么能帮到你们?”
白铭冷冷地扫那营业员一眼,伸手搂着裴悦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随便看看。”
说着,带着裴悦往中间的柜台走过去。裴悦不情不愿地跟着他挪着步子,不是她不愿送礼物给他,而是这礼物太贵,超过了她能负荷的程度。
“小悦,你看看这款,我觉得这款不错。”
裴悦顺着白铭的手指看过去,只一眼,她便觉得款式简洁大方设计很大气,确实挺适合白铭。她扫一眼上头的价格,第一眼,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又认真的看了第二眼。
没错啊,这表的价格标示是5000元。
“小姐,这表5000元?”裴悦仍是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问柜台内的营业员小姐。
营业员赶紧将那手表从柜台里拿出来,“小姐,没错,这男款的5000元,女款4500元。”
裴悦这才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铭将两款手表拿起来认真的看了一下,然后将表取了下来递给裴悦,示意她帮他戴上。
裴悦接过手表套进他的手腕,他的眼光很不错,那手表戴在他手上,跟他身上的名牌西装衬衣配在一起,尽显成熟男人的阳刚之气。
“挺好看的。”裴悦由衷地称赞。
白铭接着将那只女款的手表也取了下来,把她的手拉过来,将她那只戴了几年的手表取了下来,套上新手表。
裴悦跟他一样穿着白衬衣黑西装,从衣服上来看是情侣装扮,再戴上同款的手表,两人不像是顾客,倒更像是买情侣手表广告里的金童玉女一般,男的帅气高大,女的知性冷艳。
“喜欢吗?”白铭轻声问。裴悦摇摇头,想将那手表取下来。一对表买下来,可是要一万元啊。对白铭来说,就跟一毛钱一样,但对裴悦来说,这一万元是她近两个月的收入了。
“我这个,你付钱,你这个,我来付。”
白铭似是看透她心底里的想法,压着她的手腕制止她将手表取下来。
于是,相隔了十几年之后,裴悦身上终于又开始被白铭半哄骗半强制套上一些他专属的标记。
白铭将裴悦送到楼下,龙天实业的案子已经尘埃落定,在裴悦的再三坚持下,几个随行保护她一大段时间的保镖今天已经回了白家。
“我送你上去。”
对他的一番好意,裴悦没有拒绝,但等他送到家门口,她却迟迟不肯开门,只催着白铭快快离开。她对白铭太了解了,这男人,绝对不是个愿意按步就班的男人,只怕她一打开门,他又要死皮赖脸地非要钻进她家里不可。
白铭的奸计被识穿,不好再坚持,向后退了两步,却又突然想起些什么。
“小悦,奶奶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陪她?”
裴悦想想,自从上次自己受伤见过白奶奶之后,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过白奶奶了。去探望白奶奶这事,裴悦并不抗拒,甚至,还有些许的雀跃。但是,一想到肖姒,她又开始犹豫。
白铭见她沉默不语,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
“奶奶明天要去上香,你要一起去吗?”
白奶奶这几年开始信佛,偶尔会到寺庙上上香。裴悦仍是不点头,白铭又加了一句。
“我妈最讨厌去上香了。”
裴悦听罢,点点头。
“那我明天十点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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