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眼神,危慕裳一点也不想从别的男人眼睛里看到。
危慕裳之所以敢当着他人的面,假意跟尤金·金斯利有暧昧关系,是因为她知道,尤金·金斯利对她其实并没有那种类似爱情的感情。
但现在,危慕裳看着依旧趴在地上的尤金·金斯利,他上半身那两条白色绷带,却深深的灼伤了她的眼。
尤金·金斯利生性向来风流,危慕裳知道这样的人很难会喜欢上谁,更别说爱上谁了。
可风流之人若想安定下来的话,他的感情会比常人来得更为浓烈。
危慕裳并不想她的感情世界太过纷扰复杂,她有罗以歌就够了,但刚才,尤金·金斯利那个类似宠溺的眼神吓到她了。
这个世界上,危慕裳只从两个人的眼睛里,看到过对她的宠溺,一个是她的母亲,另一个就是罗以歌。
一样是宠,一种是亲情,一种是爱情。
尤金·金斯利那突如其来的宠溺,又是哪种?
危慕裳不想去想尤金·金斯利刚才的眼神为何那般,现在,她突然就不想玩了,尤金·金斯利,她以后还是离远点好。
向来雷厉风行想做就做的危慕裳,在尤金·金斯利还趴在地上,不明所以的仰看着她时。
危慕裳有些迷茫黑瞳盯着尤金·金斯利沉吟了片刻,突然就转身穿过众人往城堡方向走去。
“……”毫无形象的趴在沙滩上的尤金·金斯利,愣愣的看着突然说走就走的危慕裳。
尤金·金斯利张嘴想唤住危慕裳的,但他想到危慕裳那双有些迷茫的黑瞳,嘴角就深深的勾了起来,紧接着就麻利的‘嗖’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什么看?想加练?”
尤金·金斯利心情大好的看着,危慕裳逃离回城堡的身影,刚想追着她回城堡,这才发现周围的佣兵战士,全傻傻的看着他一动不动的。
尤金·金斯利蕴含危险的话语一出,佣兵战士们顿时就如上了发条般,一抹抹身影瞬间就麻利的甩动了起来,并且伴随着哼哼哈哈的打斗呐喊声。
尤金·金斯利见佣兵战士识趣的运动起来后,这才收回冷冽的视线准备回城堡去。
“老大……”危慕裳这前脚才刚回城堡,黛娜·安妮见尤金·金斯利后脚就要跟上去,当即蹭到他身边有些娇柔的唤着他。
“她的事不需要你管,以后给我注意点!”尤金·金斯利仅瞥了眼黛娜·安妮有些委屈的脸,张嘴就冷冷的丢下了这句话。
“……”
黛娜·安妮被震得脚步一顿间,尤金·金斯利没再理她的往前走着。
黛娜·安妮看着尤金·金斯利潇洒离去的无情背影,这心就宛如被刀割般,钻心的疼痛起来。
亚历山大的视线刚追着危慕裳进了别墅,这一转头又见尤金·金斯利撇下黛娜·安妮也走向别墅,亚历山大也转眼便拽着马特·亨利八卦起来道:
“马特,你最明事理了,快给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能怎么回事?你看到怎么回事就怎么回事。”马特·亨利的视线从别墅门口收回,瞅了兴致颇高的亚历山大,语调甚是冷静的回道。
“哎呀!我就是看不出来才问你的!你说……老大跟黛娜·安妮,不会是真掰了吧?”
亚历山大鬼鬼祟祟的凑到马特·亨利耳边,细声细语的就问出了最后一句。
“……别靠我这么近!一个大老爷们,说话能正常点么?”
亚历山大喷洒在耳边的呼吸让马特·亨利不舒服极了,手一伸就果断的推开了亚历山大,嗓音甚是嫌弃的低吼了一句。
“我怎么不正常了?你别以为你真风流倜傥,谁对你都有意思!”
被马特·亨利一推,听出他话中深意的亚历山大脸上一红,当即就不满的抗议的道。
“正常就别靠那么近!我对你没兴趣。”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洗过脑的原因,马特·亨利总觉得靠他太近的男人,都有那么点不太正常。
而且,黑蟒蛇整个集团里,女性人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他们平时的交际圈又小,同性恋这种,其实总部有不少。
马特·亨利并不排斥同性恋,但这事绝不可能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他非常明确自己的性取向是怎样的。
“FUCK!脑子有问题!”亚历山大见鬼的似的瞅了马特·亨利一样,他的性取向再正常不过了好么。
早餐过后,危慕裳将她住的这栋别墅参观了一遍,将各个楼梯走廊角落的摄像头也都摸了个清楚,这一游荡间,她就来到了尤金·金斯利的书房。
书房门半掩着没关,危慕裳探头瞥见尤金·金斯利正坐在里面的办公桌前。
尤金·金斯利专注在电脑上的神情很认真,危慕裳也不敲门,缓缓推开门之后,她的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虽然尤金·金斯利头也没偏,更美瞅她一眼,但危慕裳知道,以尤金·金斯利的警惕性,他不可能不知道她走进了书房。
尤金·金斯利不出声,危慕裳也不打算打扰他,也没有偷窥他在干什么的意思。
尤金·金斯利的办公桌靠左靠墙而立,他的对面是一排排的书架,危慕裳走进书房,站在办公桌和书架之间的沙发前站定。
危慕裳默不作声的瞟了尤金·金斯利一眼,见他完全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后,她的视线绕过窗帘大大拉开的落地窗,身体一转就往右侧的书架走去。
尤金·金斯利在危慕裳的身影隐匿在一排排的书架后,他的绿眸这才从电脑屏上移了开来。
尤金·金斯利怔怔的看着对面的一排排书架,沉默良久后,他继续低头埋首在电脑前。
晨阳的暖人光线从落地窗中照射进书房,办公桌前有一个高贵优雅的男子在认真的工作着,他的对面,有一抹清瘦的身影缓缓穿梭在一排排的书架中。
书房中的气氛非常的静谧,除了尤金·金斯利偶尔敲击键盘的声音,书房中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游走在一排排的书架前,危慕裳发现尤金·金斯利看的书还挺杂的,从爱情文学到军事作战书籍,他这里应有尽有,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过就是了。
危慕裳浏览过了三排书架,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书籍目录,并没有伸手抽出一本来看的意思。
但是,但危慕裳走到第四排书架的末尾处时,她在对顶层那排书架上,看到了一本明显不同于其他书籍的白面书籍。
那本直直竖起来的书,雪白无一个字,危慕裳出于好奇心踮起脚尖便伸手把它拿了下来。
这本拥有白皮书面的书本并不是很厚,不到两指粗的厚度,白色的封面上一个字都没有。
翻开书面,危慕裳看到几个苍劲有力龙飞凤舞的英文字。
‘尤金·金斯利丛林记。’
看到署着尤金·金斯利名字的丛林记,而且还是钢笔手写的,危慕裳眸中亮光一闪间,嘴角就坏心的笑了起来。
这该不会是尤金·金斯利的日记吧?
手上拿着背在身后,危慕裳就偷偷的从书架中探出脑袋去,发现尤金·金斯利依旧专注在办公桌前,就好像从来不知道她进来了一样。
默默缩回脑袋的危慕裳,她盯着手中的丛林记看了半响,最后终是耐不住好奇心,食指轻轻一掀又翻开了一页。
这本书并没有特别注明说不能看,也没写是一本日记,再说了,如果是私密书籍,尤金·金斯利应该会私藏起来,不会放在书架上才对。
一页一页看下去后,危慕裳发现这不是日记,就是一本单纯的传记而已,记录的是尤金·金斯利参军之后的重要事迹。
这本传记应该是尤金·金斯利亲手写的,因为里面有提到一些他的家庭情况,危慕裳这才知道,原来尤金·金斯利是孤儿。
其实危慕裳觉得,她母亲去世之后,她也算是一名孤儿,她还在孤儿院呆过几年呢。
虽然危慕裳后来被接到危家,但危慕裳觉得,危家人的薄情还不如她在孤儿院的冷情。
一本丛林记,尤金·金斯利重点记录的是,他在猎人学校时的丛林生活,而且,他里面写到罗以歌的不少事情。
可以说,一本丛林记,除了尤金·金斯利本人外,出现频率最高的人名,就是罗以歌了。
危慕裳在看到尤金·金斯利从猎人学校,回到M*营时,她留意到尤金·金斯利从身后无声靠近的身影。
虽然发现了尤金·金斯利走上前的身影,但危慕裳并没有放下手中的丛林记,她依旧跟没发现尤金·金斯利般,执意的想要将手中的丛林记看完。
尤金·金斯利无意想起他亲手写的这本书丛林记,担心危慕裳会那么好运的拿起来看,他这才起身跟过来的。
当尤金·金斯利悄无声息的站在危慕裳身后,绿眸下瞥着发现危慕裳手中的丛林记时,他嘴角有些复杂的勾起了一抹苦笑。
危慕裳的眼光还真是独到,这里的书少说也有几千本,他放在这么角落的位置,危慕裳都能找到。
书房是尤金·金斯利的禁地,平时只有马特·亨利能进来,但马特·亨利也只是进到沙发那里的位置而已。
书房里每一本书,都是尤金·金斯利的私有物品,他的书架他是从不允许别人靠近的。
尤金·金斯利跟危慕裳靠得很近,他的前胸就快要贴到危慕裳的后背了,但仔细看去,两人之间却还空出一条小小的细缝。
尤金·金斯利双手插在灰色休闲裤的裤兜里,他并没有伸手去碰危慕裳,但他俯低下来的脑袋,却一点一点的嗅着危慕裳的发丝香味。
“好看么?”尤金·金斯利都快要蹭到危慕裳的头顶,他一边闻着危慕裳的发丝香味,低沉下来的声音就轻声问着危慕裳道。
危慕裳本来想看一下尤金·金斯利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才会从猎人学校毕业没多久就退伍的,但这本丛林记里并没有记载。
“你帮他挡过子弹?”缓缓合起戛然而止还没写完的丛林记,危慕裳指腹轻轻的抚摸着这本丛林记的白色封面,略淡的嗓音同样轻声反问道。
这本丛林记让危慕裳更加的了解尤金·金斯利了,尤金·金斯利这本丛林记应该是从不示人的。
他里面的记载方式带有太过强烈的个人色彩,但这也更体现了尤金·金斯利的真实性格。
看过这本丛林记,危慕裳对尤金·金斯利有了重新一番的审视,她觉得罗以歌和尤金·金斯利之间,应该像她和顾林一样才对。
也许罗以歌和尤金·金斯利之间,不会像她和顾林那么腻歪,感情那么外露。
但他们内心里对对方的真实情感,应该像她和顾林一样,是可以将后背完全交给对方的才对。
但是,为何罗以歌和尤金·金斯利会走到现在这般的敌对位置。
“嗯。”
尤金·金斯利听到危慕裳如此询问时,身体紧绷了一瞬,随即他轻吟一声,从裤兜伸出右手就环过危慕裳,轻轻握上她抚着丛林记的右手。
危慕裳双手捧着丛林记,她微垂的视线看到尤金·金斯利,环上来的手抓住她时,危慕裳并没有像以往那般反射性的挣扎开。
尤金·金斯利常年握枪的手跟罗以歌一样有些粗糙,危慕裳微侧着身默默的看着,尤金·金斯利将她的手带到他的胸前。
“这里。”在尤金·金斯利深沉起来的绿眸中,他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危慕裳,大手带着危慕裳的右手直接就贴在了他的左胸口上。
手掌隔着一层薄薄的白色体恤和绷带,危慕裳能感觉到尤金·金斯利‘砰砰砰’强劲有力的心跳。
手掌心是尤金·金斯利胸膛的体温,手背是尤金·金斯利的手掌温度,危慕裳静静的看着自己被包裹住的右手,眨了眨眼后缓缓抬眸直视着尤金·金斯利。
危慕裳和尤金·金斯利之间,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气场,两人就跟非常熟悉的老朋友般,默不作声的对视着,没了尴尬与敌意,反而显得很安逸。
“就是这里,帮罗挡过一颗子弹,为了他,我差点就英年早逝了。”
尤金·金斯利一瞬不瞬注视着危慕裳的绿眸中,并没有任何的暧昧成分,就只是眸光深沉的,静静的看着她而已,说出口的声音也异常的轻柔。
当尤金·金斯利说英年早逝的时候,危慕裳突然就觉得她右手掌下的心跳,跳的有些让她心慌起来。
如果,如果尤金·金斯利没有帮罗以歌挡下那颗子弹的话,那她会不会,就没机会认识到罗以歌了。
“……他的左胸口也有弹痕伤疤。”危慕裳静静的跟尤金·金斯利对视着,她沉默了良久,语调轻缓的看着尤金·金斯利的胸口道。
罗以歌的身上有很多疤痕,他的左胸口不单只有两道弹痕,还有刀疤,那些刀疤,还是她在猎人学校的时候,亲手在罗以歌身上留下的。
“我知道,他胸口有一道弹痕是他刚当上特种兵那会儿留下的,还有一道,是我送给他的。”
尤金·金斯利眉头微皱的想起,他在冰天雪地的丛林中,朝罗以歌开的那一枪。
没有人知道尤金·金斯利在开那一枪时,他有多么的紧张,他向来对自己的枪法有绝对的信心。
可那一次,尤金·金斯利却莫名的怀疑起自己的枪法来,他担心他一个失手,就葬送了罗以歌,就结束了这一切的一切。
“对,你送给他的。”危慕裳微微眯起双眼,黑瞳紧盯着她手掌下的厚实胸膛。
危慕裳从没想过,她有一天能面对着尤金·金斯利,如此轻松地说出他曾给过罗以歌的那一枪。
曾几何时,她和K1其他队员,还冒着违抗军令的偏执,也势要为罗以歌报回那一枪之仇。
可现在,危慕裳却能如此平静的面对尤金·金斯利了。
罢了。
那一枪,就当是罗以歌还尤金·金斯利替他挡的那一枪好了。
终归,他们两人现在都是平安无事的。
尤金·金斯利眸光微眯的看着危慕裳,在难得的平心静气的和谐气氛中,尤金·金斯利却突然邪笑着挑眉道:
“慕裳,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也是很不错的。”
危慕裳还沉浸在罗以歌和尤金·金斯利之间的复杂关系中,突然听见尤金·金斯利再次邪肆起来的骚包声音。
危慕裳黑瞳一闪间,猛地就抽回了紧贴着尤金·金斯利的右手。
“尤金·金斯利,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就你?还差远了!”
危慕裳没好气的看着尤金·金斯利,她真想没形象的骂尤金·金斯利一句‘狗改不了吃屎’。
但危慕裳估计尤金·金斯利听不懂,而且这也太毁她形象了,她便默默的改了口。
尤金·金斯利还以为危慕裳被他盅惑的意乱情迷了呢,结果一眨眼间危慕裳就又炸毛了起来。
但现在的气氛还不算太差,尤金·金斯利当即机不可失的双手一伸一揽,就扑向危慕裳道:
“不差!你试试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