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枪比箭,那些只是一小部分的技能。
若想要让一个大男人不敢小看你,他们最喜欢的方式,便是赤手空拳凭着自己真本事的打斗。
虽然打赢了别人也未必会就此服你,但最起码的是,他们不会再看不起你。
服与不服间,能不能让一个人从心底里真正服你,光有身手肯定不行。
信念这东西是需要头脑和时间慢慢建立起来,对于这个危慕裳不急,她现在要做的。
就是为她自己争取一个可以自由进出火凰古堡,可以让火凰弟兄不敢无视她的机会。
宽广的操练上,危慕裳被上百米火凰弟兄围在了一个,直径十来米的小圆圈里。
危慕裳的对面,是一个跟一众年轻男子相比,年纪稍长逾四十五岁的吉姆。
吉姆本来没想跟危慕裳比的,但有了危慕裳先前两次的惊人之举,一时间弟兄们都踌躇不前,不知道危慕裳还藏着些什么本事。
一番推搡之下,弟兄们就把吉姆给推到了危慕裳面前。
“你好,我叫吉姆。”
两人目不转睛的对视了半响,吉姆看着对面太过淡然的危慕裳,见危慕裳丝毫没有先出手的打算时,便嘴角牵起一抹友好的笑意自我介绍道。
“吉姆你好,我叫危慕裳。”面对吉姆的友好,危慕裳回以微微一笑,同样友好的淡声回道。
吉姆是最早一批跟着罗元奇干的弟兄,在这火凰,他绝对算得上是老油条了。
危慕裳今天这来意这身份,其他弟兄都猜得到,吉姆不可能还一无所知。
可也正因为猜到了危慕裳的身份,所以吉姆才迟迟下不去手。
这跟比枪比箭都不同,枪法箭术比输了就输了,没什么大不了,但他要是跟危慕裳一打,万一危慕裳伤到哪儿了,他可怎么赔。
“你确定你真要跟我较量一番?”吉姆有些为难的看着危慕裳,如若可以,他还真不想跟危慕裳打这一战。
赢了对不起罗以歌,输了对不起在场的火凰弟兄不说,自己脸上也很没面子,这种两头不讨好的事,怎么就让他给摊上了。
“如果我说不,想必他们也不会放过我。”危慕裳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将他们围在场中准备看好戏的火凰弟兄。
本来吧,一个大男人去跟一个小女孩对打,这本身就是一种以大欺小,以男欺女的可耻行为。
但是,这是危慕裳自己要撞上来主动提出的,再加上前面两个回合,火凰弟兄也知道不能以平常目光去看待危慕裳。
连败了两局的情况下,他们火凰这么多弟兄,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凭空降落的小女孩踩在他们头上,扳回一局便成了他们眼下的首要重任。
男人,什么都能丢,就是面子不能丢,更不能把面子丢到一个女子面前,任其踩践。
“那就来吧。”
吉姆接受到弟兄们投射在他身上的,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目光后,他深吸一口气,就率先摆出了防守姿态,凝到危慕裳沉声道。
原本笔直站立对峙着的两人,在吉姆后背微拱伸出双手准备好防守后,这场对视了几分钟的战役,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危慕裳见吉姆摆好姿势就等她进攻的架势,这小嘴就不由得撇了撇。
她还等着吉姆先出手呢,结果她就被吉姆,这么明目张胆的摆了一道。
“马修,马修,吉姆能赢吧?”话唠型的劳伦斯,在看到场中的吉姆已经准备迎战后,左手一挥再次拍着马修的手臂询问道。
马修瞥了眼右侧的劳伦斯,随后侧头去看左侧的马火:“马火,你觉得呢?”
马火的大眼一直盯着危慕裳清瘦的身影,危慕裳那双晶亮的黑瞳太过淡然了。
仿佛清澈见底又像根本就探不到,马火完全看不出危慕裳眸中的真实情绪。
“她太懂得隐藏自己了,我看不懂她。”马火并没有去看马修,他眸光复杂的看着危慕裳,略冷的声音就如此说道。
作为一名职业杀手,马火自认为他能将自己的真实情绪隐藏的很好,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从他的双眼中看出什么来。
但现在的情况是,马火同样看不出危慕裳的眼中有何情绪,连一丁点的蛛丝马迹马火都看不到。
这种被太过完美的隐藏,马火只在罗以歌和上任教父罗元奇的眼中看到过。
虽然马修和吉姆他们都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但他们的隐藏技术,跟危慕裳显然是没得比的。
眼神这种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训练出来的,拥有像危慕裳这样炉火纯青的隐藏技能,更是经过长期的艰苦训练才能训练出来的。
一个普通女孩,是不可能拥有一手精湛枪法和箭术的,种种因素和观察所得。
马火只觉得危慕裳那个小小的身体里,潜藏着太多的未知,她和吉姆这场战,他没法以平常判断去推测。
“你也看不懂?”马修略微讶异的看着马火,在看到马火盯着危慕裳复杂难懂的眼神后,他的眼眸也越加的复杂起来。
吉姆的水平如何,马修非常清楚,在火凰那可是杠杠的,不然他们也不可能推他出去。
但马修也是见过危慕裳在黑城酒吧,一人单挑近二十名大汉的,且危慕裳以绝对完美的姿态制服了那群大汉。
虽然那群大汉没法跟吉姆比,但他们胜在人数众多,能只身一人毫发无伤就撂倒他们,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唉,若马火你也不懂的话,估计吉姆没机会了。”
马修的心思在转了几瞬后,盯着危慕裳的身影看了一眼,随后就用自求多福的眼神看着吉姆。
“没机会?马修,你什么意思?”劳伦斯讶异的看着马修,不太明白马修说的话,什么叫做没机会了。
“你自己看。”马修盯着已经缓步围着吉姆转的危慕裳,右手一抬就拍向劳伦斯侧头看着他的脸,果断的将劳伦斯的头给扭回正面。
危慕裳小碎步的绕着吉姆往右移动着,而吉姆也紧随着危慕裳移动,两人皆不远不近的保持着一米半左右的距离。
当危慕裳和吉姆都开始移动的时候,火凰弟兄们也都安静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场中的危慕裳和吉姆。
两人由最初的位置移转了半圈,转移到对方的位置时,危慕裳的右脚刚踏上吉姆的位置,她的左脚就快速的往前跨去,双手也在瞬间迅猛攻向吉姆。
吉姆已做好了危慕裳随时出击的准备,但当危慕裳出手之时,面对她太过迅猛的速度,吉姆的防守反应还是慢了半拍。
吉姆惊讶于危慕裳直面而来的拳头竟如此迅猛狠戾,猛地腰部后仰弯下上半身闪躲间,危慕裳却在此时快速收拳,脚下一个扫堂腿直接就扫了过来。
“嗯……”左脚被狠戾一扫,上半身本就后仰着的吉姆,马步一个不稳间,后仰着的身体直接就摔倒在了地上。
乘胜追击的危慕裳,在吉姆倒下时快速收腿,还来不及站起就从腰后快速抽出一把匕首。
随着危慕裳上前的身影,匕首的锋利刀锋在吉姆‘砰’的一声摔倒在地,刚想爬起来时,危慕裳右手中的匕首已然横在了他的咽喉处。
吉姆刚接触到地面还不到一秒就紧接着抬起的脑袋一顿,在真切的感受到紧贴在脖颈处的冰冷时,吉姆心下一凛。
顷刻之间,吉姆见识多众多大场面的双眼,不敢置信的瞪着半蹲在他面前的危慕裳。
怎么可能?
危慕裳的速度怎么可能这么快,他才刚刚摔倒下来而已!
不单只吉姆不敢置信,围在场外的火凰弟兄被震惊的更加不敢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吉姆连一招都还没有出,怎么可能就这么倒下了?
吉姆可是他们火凰的元老级战将,什么时候这么不堪一击了。
对于危慕裳如此杀伐果决的惊人之举,就连早有准备的马修,都被震得不轻。
马修才刚看到危慕裳突然一动,结果一转眼吉姆就倒下了,再一转眼,吉姆就再无还手之力了。
如此迅猛的狠戾决断手法,马修根本连见都没见过。
也就在这一刻,马修死死的盯着危慕裳半蹲在吉姆面前的背影,才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黑城酒吧那一次,根本就是危慕裳的冰山一角而已。
“太恐怖了!那可是吉姆!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马火交叉在胸前的双手一紧,眉头紧紧皱起的瞪着危慕裳,冰冷的嗓音有些失控的低喃道。
若危慕裳是一个跟吉姆差不多年纪的男人,马火还不至于这么惊讶,但危慕裳是个女人不说,还是一个这么年轻,看起来就是一个小女孩的人。
危慕裳的人生才走了多少路程,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生命力,就拥有如此傲人的成绩。
而劳伦斯,早就被危慕裳给震得说不出话了,张大一张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的嘴,两眼凸凸的瞪着场中的危慕裳和吉姆。
这,这,不不不……这太出乎他意料了,这一定不是真的,吉姆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小女孩呢。
在吉姆不敢置信的瞪着她的双眼中,半蹲在他面前的危慕裳,俯视着他嘴角淡淡一勾,轻眨了一下黑瞳就淡然道:
“吉姆,你输了。”
危慕裳在说你输了时,握着匕首的右手刻意加大了一下力道,好让吉姆真切感受到,他的咽喉命脉正被她牢牢的掌握在手中。
相比于枪,其实危慕裳有时候还比较喜欢用匕首。
匕首短短小小的一柄,随身带着也不易被人发现。
更重要的是,危慕裳喜欢在近身搏斗的时候,亲眼看着她刀下的敌人,在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眼中的那抹或不敢置信或错愕不已的精彩眼神。
危慕裳手中的这把匕首,是她一直带在身上的,在跟YN长达半年多一年之久的战役中,这把匕首更是被她使用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近距离的仰视着危慕裳那双太过淡然的晶亮黑瞳,吉姆看着看着竟然看到了她眼底深处的嗜血红光。
“嘶……”被危慕裳眼底的嗜血红光一凛,吉姆心下一惊嘴上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微微抬起的脑袋也瞬间磕在了黄泥地上。
“你、你……”吉姆眸光有些闪烁的看着危慕裳,这一刻,他丝毫不怀疑危慕裳会痛下杀手的,刺下他脖子上的匕首。
吉姆从来没有想过,一个那么年轻,看起来那么美好的女子,她的眼睛里竟然会有那么黑暗嗜血的眸光。
“放心,我不会要你命的。”看着一瞬间被她吓到的吉姆,危慕裳非常友好的牵动嘴角微微一笑,缓缓抽回右手,匕首也一点一点的远离吉姆的咽喉。
当危慕裳收回手缓慢的站起来时,火凰众弟兄看着她清瘦的身影,就好像看到一个巨人正渐渐苏醒,随即伸着懒腰缓慢的站起身一样。
鸦雀无声的小型战场中,自危慕裳站起身后,更是静得可怕,危慕裳任由想看又不敢看,或小心翼翼打量着她的眼神审视着她。
危慕裳的视线一点一点的环视着,将她包围在场中央的火凰弟兄,想看看还有谁想上来战一场的没有。
但是,让危慕裳气馁的是,这近两百名弟兄,一个个看着她,有胆审视她却没胆上前来跟她战。
像单挑这种事,危慕裳从小干到大,幼时她的目标就是打败淳于弘,当了兵后,她奋力战胜一个又一个战友,目标就是打败罗以歌。
但是,很遗憾的是,这么多年了,她从没跟罗以歌正正式式的打过一场。
但即使没跟罗以歌正式打,危慕裳也知道,估计她还是差了那么一丁点。
此刻看着一个个想上又不敢上的火凰弟兄,危慕裳有些气闷的想,她也许能战胜得了他们。
但横在她和罗以歌之间的那条小沟壑,为什么不管她怎么努力,她的腿还是短了点跨不过去。
难道她这辈子就非得被罗以歌欺压着么,她不甘心呐!
偌大的操练场再大也就那么大,小小战场上的消息越渐扩散出去,在其他操练区域的弟兄们,在闻讯后也都渐渐靠拢了过来。
原本只有一两百人的小圆圈,渐渐的越围越多人。
从其他操练区域赶来的弟兄们,虽听其他弟兄说了危慕裳几十分钟之前的光荣事迹。
但年轻气盛的弟兄们,初生牛犊不怕虎,又怎会听信谣言而乖乖听话。
于是乎,一场心有不甘的战斗便又开始了。
危慕裳身穿白色体恤的清瘦身影,一直笔挺的站立在场中央,只要上来一个人走到她面前,她都会先送上一抹微笑以致意。
但危慕裳有好的送上一抹笑意,在对方还沉浸在她的恬静笑容中时。
她的身影快速一闪,常常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时,危慕裳已经袭身而上,将匕首抵在了对面的咽喉命门上。
走进场中央的人一个又一个,下场的人也一个又一个,唯一不变的,唯有场中央的那一抹白色清瘦身影。
危慕裳不喜不怒恬静屹立在场中的身影,在上场又下场了无数个人后,在太阳从东边斜斜升高到正顶端的时候。
火凰众弟兄看着危慕裳的身影,从最开始的怀疑,侧目,到正视,再到最后仰视。
危慕裳仅仅凭借一上午的时间,就将她那一抹白色的清瘦身影,深深的刻印在了火凰弟兄的脑中心中。
距离上一个下场的弟兄,已经过去五分钟了,这五分钟里,围在场中的弟兄没有一个人说话。
弟兄们都怔怔的看着危慕裳,默默的环视着四周的兄弟,想知道还有没有要上去试试危慕裳身手的。
“天呐……她是来踢场的。”
劳伦斯扫了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头,眸光在一上午被危慕裳接二连三的惊人之举洗礼后,已经非常的平静了,看着危慕裳的身影就低声呢喃道。
“……而且踢的非常成功。”
吉姆侧眸瞟了眼劳伦斯,犹豫一瞬,想到被危慕裳用匕首扼住咽喉的冰冷触感,难得的赞同了一次劳伦斯的话。
“BOSS的目的达到了。”马修不知是喜还是悲,眸光平静的看着危慕裳,抬起双手就‘啪啪啪’默默的替危慕裳鼓起掌来。
当马修的鼓掌声一响,其他兄弟原本盯着危慕裳看的视线,瞬间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马修孤独的掌声了两秒后,随即就接二连三的响起了阵阵响亮的掌声。
危慕裳垂眸盯着手中的匕首,还在等着下一个上场的人会是谁呢,结果她却等来了一阵响亮的掌声。
错愕的抬眸看向四周,危慕裳不解的看着一张张冲她鼓掌的脸。
什么意思?
一帮大男人既然这么娘们的鼓起了掌,还是冲她鼓掌,要不要这么渗人。
孤独站在场中的危慕裳,她在被掌声给渗得鸡皮疙瘩顿起时,眼一转就看到古堡后门方向的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顺着渐渐散开的人群,危慕裳看到,罗以歌那抹挺拔的身影,正从人群中缓缓向她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