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端着枪做准备射击的姿势本就不易,再加上枪口不停往下坠的重力,双臂渐渐酸麻起来。
当你的枪口稍微倾斜,一没维持在水平线上,立马就有一只脚重重的踹上你屁股。
这还不是最难忍受的,现在正是热火朝天的气候,烈日当空,骄阳似火一样烤在他们身上,汗流浃背已不足以形容他们此刻的状态。
仅在热气腾腾的训练场上站了三十分钟,他们已挥汗如雨,额头流下一趟又一趟的咸涩汗水,蜿蜒入眼睛里直刺激的他们眼球胀痛胀痛的。
可教官就在眼前,手里更端着枪,没有空余的手给你去擦汗。
从别处传来的踹脚声及咒骂声,就能知道教官更不会允许他们放下枪,只为去擦一下令眼睛疼痛不已的汗水。
从正午的太阳火爆的要命,一个多钟后,有个女战士实在扛不住。‘咚’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其他依旧端着枪的战士,看到那名女战士‘舒服’的倒在地上的身影,看得他们恨不得自己也立刻倒下去,哪怕地上跟煮番薯一样烫的火烧屁股,那也比他们现在这样一动不动的干烤好得多。
原以为都中暑晕倒了,好歹让人家休息一下吧。
可教官们的举动愣是惊得他们浑身一震,眼睛一睁,再一眨,目视前方,眼珠盯着目标一动不动。
只见罗以歌提了桶水,一下就倾倒在那名女战士的头上。
他们终于知道场边摆放整齐的一桶桶水是干什么用的,敢情不是拿来给他们喝的,是拿来泼他们的。
“啊……”昏迷中的女战士突然被冷水惊醒,有气无力的轻呼一声。
睁开迷茫的眼睛看着横放着的树木蓝天,还有……横放着的人?
教官?
罗以歌!
脑中映出罗以歌三个字,女战士瞬间精神一震,双手一撑双脚用力,一咕噜便爬了起来。
那瞬间麻利爬起的速度,直像是看见了魔鬼野兽般。
“罗……罗队!”女战士站起后,端着枪一瞬不瞬的看着罗以歌,却又不敢看他的眼睛,只眸底有丝恐慌的盯着他下巴瞅。
“不晕了?”不喜不怒的,罗以歌看着女战士*的军帽脸颊,淡淡的问了句。
“报告!不晕了!”慌忙摇了摇头,女战士坚定的回答着。
“继续训练!”看着女战士的脸色泛白,却强装着坚持的神色,罗以歌也不多说什么。
战士自己不放弃,他就不会放弃他们。
特种兵的道路远远没他们想象中的简单,除了靠自己挺过去,没有人能帮得了他们。
从13:30分开始,他们平举着ak47,抗暴晒形体训练便开始,直到下午三点半,他们一动不动得晒足了2个小时后,这场抗暴晒训练才宣布结束。
当罗以歌一宣告抗暴晒训练结束的时候,没有一个战士是立刻放下手中的枪的,一个个都是先睁开一直闭着的左眼,然后缓缓抬起头,最后才将僵硬酸麻的双手慢慢的放下来。
战士们疲惫的瘫软在树荫下,仅休息了二十分钟后。
他们又被教官带领着来到了靶场,看着前面一排排的人身靶,再看看旁边的几十个大木箱子,想也知道他们接下来是到训练射击的项目了。
而罗以歌这次要他们完成的任务并不是要打多少环,要打多准,而是要他们把这二三十个大箱子的弹药在一小时内全部消耗完。
他们总共才二百多点人数,相当于*人共同消耗一大箱子的弹药,且要在一小时内消耗完……
训练开始后,靶场里的枪声就没消停过,那些子弹就像不要钱般,枪声大震直哗啦哗啦的从枪身里蹦出。
训练场本就宽广,再加上枪声大震,直震得人耳朵嗡嗡响,靶场瞬间硝烟弥漫的甚是壮观。
看着战士们打枪打得毫不手软的样子,危慕裳暗叹,特种部队的子弹都是不要钱的啊。
不过,她一直坚信神枪手都是子弹喂出来的,以往她跟顾林在‘野战俱乐部’练习射击的时候,俱乐部的真枪实弹,想也知道不便宜。
看她们打枪,淳于弘就说她们是在烧钱,从她们枪口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白花花的银子……
可她们那时的战况跟现在一比,看着长长一排黑乎乎直突突地枪口,此情此景给危慕裳的感觉除了小巫见大巫,别无其他。
不过想想也是,特种兵是一个国家中最锋利的一把剑,哪怕民族再富有强大,没有了足以威胁到敌人的致命利器,国防就像没有了围栏,终究是不安全的。
尽最大的力量打造一支超强的特种部队,这是每个国家都热衷且必须要做的事。
在如此格局下,与连队弹药的严格管理一比,如此大手笔的花费也不足为奇了。
战士们的第一天训练在疲惫中渡过,晚上,他们每个宿舍领到了一张训练表,于是,一间间宿舍开始了骚动。
“什么!这是我们每一天都要完成的训练量?”
顾林拿着手中的表格直接跳了起来,嘴里的惊呼足以证明她的惊讶。
从早晨5:30起床,在每人身上加上20公斤的重物跑5000米开始,各种高强度的训练就一直延续到晚上十点。
像她们今天一整天的训练,在连队,少说也是两三的量了,且除了这些常规训练外,夜间的紧急集合,三天一次的游泳训练,五天一次的中国式铁人三项,七天一次的250公里负重等等等都不算在其内。
顾林瞪着白纸黑字上密密麻麻的各种训练,她直接一扔倒在床上,盯着上床铺哀叹道:“天呐,我们的日子过得是有多黑暗啊!”
“再黑暗你也已经挺过一天了。”危慕裳没去看那张训练表,喝了点水准备上床睡觉,反正再怎么高强度的训练也都是训练,扛的住得扛,扛不住也得扛。
“不……不……不!看了那张表你就知道,今天的罗教官还是非常仁慈的,如果咱们以后的日子真按照那张表过的,你就会发现,今天的太阳特明媚,特让人喜欢。”
“啊……”顾林脑补着往后的日子,一张脸越来越惨淡,最后惨叫一声,哀叹一下自己往后的日子,转瞬直接翻身闭眼睡觉去了。
她想着,未免以后想睡都没得睡,还是趁现在还能睡的时候多睡会儿。
陡峭崎岖的山峰,峭壁上凹凸不平的横铺着大大小小的石头,罕见花草,高约三百多米。
崖壁不算说陡不陡,说光滑不光滑,从它崖缝间为数不多的花草树木,可见它此山头土壤不多不利于生长。
不利于花草生长,应该也不利于人攀登。
此时,这座距离特种基地不远的山峰,山脚下整整齐齐的站着几个方阵的战士,有男有女,为首有两抹挺拔的身影面对着他们。
“这座小山峰没有名字,从它崖壁上的光滑程度,你们应该可以看出,有人经常光临这里。”
将战士们带到这里,他们有迷茫的,有惊讶的,我不敢置信的。但这些看着罗以歌眼里,丝毫构不成波动,他的脸依旧严肃,神情依旧威严,依旧神色微冷的看着他们。
“用不着再猜了,我带你们来这里不是看风景的!你们的任务,是上去,不管你是爬上去还是走上去,总之今天你们都必须给我滚上去!”
攀登这座高峰?
战士们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惊得不是要攀岩上去,而是他们身上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他们没有带,罗以歌跟乐浩石更不会替他们带。
再看看四周,花草树木一堆,就是没有绳子之类的,足以护他们安全,保他们年轻生命的物品。
“报告!”
队伍中,突然有一名男战士出声了。
“说。”
“我……我们就这么徒手攀上去么?”犹豫着,那名男战士还是问了出口,他们什么都没有,怎么爬上去么。
就算有本事爬上去,谁敢保证中途不会来个打滑什么的,一个不小心摔下来的话,谁知道他们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怎么,难道你想让我背你上去?”也不正面回答那名战士的问题,罗以歌看着他突然就笑了起来,嘴角斜斜勾起,一股阴冷的风突然就飘荡在了无名山脚下。
背后突然一阵阴风测测,那名男战士浑身一抖,背脊忽的就冒出股股冷汗,不敢去直视罗以歌的眼睛,双手紧握颤着声喊道:“不敢!”
虽然乐浩石知道罗以歌这笑不是对着他的,但他还是悄悄的移动脚步,将自己的身体移得离罗以歌远点。
当初他参加特种兵选拔的时候,罗以歌还不是教官,但当他成功进入特种部队后,罗以歌是他们组的组长兼分队队长。
在罗以歌手下的日子,乐浩石只想用四个字来形容,不堪回首啊不堪回首。
罗以歌看了乐浩石一眼,乐浩石心领神会的走上前几步,看着哭丧着脸战士,安慰道:“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这小山虽然看起来不好攀,但只要你上去过一次,就知道这山真不怎么样。”
见乐浩石说得有滋有味头头是道的样子,罗以歌想起了一件事,瞬间无语的看着乐浩石的背影。
想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哭着闹着喊着:‘老子就是死也不上去!’的豪言壮语。
堂堂一个特种兵竟然被一座小山峰给吓哭了,当初这件事可是风靡了整个基地,足足给他们苦闷的特种生涯带去几个月的欢声笑语。
当然,这件事罗以歌也是听一号其他战友说的,那时他刚出任务回来,迎接他的就是这么一个惊喜。
再后来,这哭鼻子的新战士竟然分到了他的手下,当时罗以歌就跟自己说,要是乐浩石以后还敢在自己面前哭,他就一定把乐浩石从崖顶上踹下去,这人他丢不起。
“副队,说得这么轻松,那你先上一个给我做做榜样如何?”
一道熟悉的嗓音突然响起,危慕裳眉头一挑,余北什么时候这么爱出风头了。
乐浩石虽然在训练场上也颇为严厉,但偶尔也会跟他们开开玩笑中,倒也挺好相处的,不像罗以歌那般整天黑着张脸,活像人家欠了他几百万美金似的。
遂在战士们的心里,乐浩石还是比较好说话,所以余北才敢这么跟他说,要是换做是罗以歌,估计余北吭也不会吭一声。
“……”乐浩石不会听不出余北话里的挑衅意味,他在想他是不是太小瞧这批新战士了,当初他们训练的时候,谁敢有那个勇气去反驳教官说的话,现在倒好,人家直接下战书了。
“小样!你们放心,我会在上面等你们的。”难不成他们还以为自己上不去?乐浩石暗哼一声,今天就让你们瞧瞧爷的厉害,转身之前,乐浩石看着向他挑衅余北,“等会儿你第一个上!”
乐浩石转身,走到山峰脚下,仰望着光秃秃的陡峭的山崖峭壁,紧了紧裤腰带,这座山峰他自己都数不清自己攀过多少次了。
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第一次登上去的时候是什么情形,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刚分到罗以歌手下那会儿。
罗以歌知道他的恐高症还未完全治好,于是,不管训练多苦多累,每日三餐前,罗以歌都一定会揪着他来到这座山峰前,让攀一次这座山峰。
攀不上去就拳打脚踢啊!
攀上去不敢下来就直接把他扔在山顶走人,就不给饭吃啊!
最后的最后,他的攀岩技术在基地是顶尖的,他的恐高症也不翼而飞了。
那段一去不复返的时光,真是让他又怀念又怨念。
“看好了。”乐浩石扭了扭手腕脚腕,回头跟战士们说了一句后,脸一转回就双手一伸一抓,脚下一蹬就刷刷刷的往上飞去。
说飞的真不为过,就连危慕裳看着乐浩石轻快飘飞的身影都睁大了眼眸。
那视觉感官,就好像乐浩石四脚着地,在平稳的地上爬着前进一般,且是手一抓住物体脚就立刻放了开来,没有丝毫的犹豫停顿过。
攀在峭壁上的双手双脚就跟蜘蛛腿一样,配合的天衣无缝,交替着快速向上爬着。
除了刚开始看到乐浩石快速的动作,有些吃惊的抽气声外,此刻的战士们,一个个微张着嘴,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仰望着峭壁上乐浩石。
余北看着乐浩石即将登顶的身影咽了咽口水,他刚才是脑抽了还是脑抽了。
没事出什么声嘛,明显找虐的。
第一个上啊,万一他摔下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
双手攀在山顶,乐浩石一个使力就蹬了上去,上去后脸也不红气也不喘,站在山峰边缘俯视着山脚下的战士们。
“那谁?说要第一个上的,赶紧的!”高高在上的乐浩石手指一指,小小的手指头指着一堆人。
余北很想说:真不是他说要第一个上的,明明就是乐浩石自己说的,他真没答应他。
为自己哀叹一声嘴贱,余北站了出来,看一眼罗以歌不动声色的硬朗脸庞,余北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了,他就是一杀鸡儆猴的试验品。
默哀,其他战士看着余北可怜兮兮的背影都在替她哀悼,希望他不会摔成肉饼。
“等等。”
一石激起千层浪,罗以歌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语。
惊得余北心里一喜,难道他可以逃过此难了?
惊得其他战士心里咯噔一声,生怕罗以歌又想一个什么念头,霉运就瞬间降临到他们身上。
“一个人攀登太没劲,你找个战友一起,比试比试。”
死寂。
罗以歌说完后,几百人的山林死寂一片,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余北,或警告,或哀求,都不希望他选中自己跟他比试。
他们也不想想,都到山脚下,再怎么着罗以歌也不会放过他们,早晚的事儿。
“女兵。”
见余北盯着男兵方阵犹豫不定的神色,罗以歌再次幽幽出声。
“啊?”余北一时没反应过来,之后看见罗以歌瞟了一眼女兵的方向,才知道是让自己跟女兵比试。
这下男兵方阵是舒了一口气,女兵方阵却提起了心,一双双或清纯,或娇媚的眼神直看得余北心慌慌。
危慕裳跟顾林倒是没什么反应,第一个上跟最后一个上也没啥区别,反正最终结果都是上,不上也得上。
“哼!”周围的女战友惴惴不安,淳于蝴蝶看着余北在前方扫视着她们就一阵冷哼。
看在淳于蝴蝶眼里,余北的眼神就是猥琐的象征,猥琐的一一横扫着她们,这让她极度不爽!
“报告!”
突然地,又是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淳于蝴蝶直直的看着罗以歌报告着。
“说。”看着淳于蝴蝶倔强的眼神,罗以歌想到了某种可能。
“罗队,我申请第一个上。”申请第一个上,也就是申请跟余北比试,淳于蝴蝶不恐高,但她也没徒手攀过这样的峭壁就是了。
但是,她有信心,不止为何,每次一对上余北,淳于蝴蝶的自信就呈几何倍的增长。
“比就比,谁怕谁啊!”一看见淳于蝴蝶要挑战自己,余北直接忽视了罗以歌的存在,对着淳于蝴蝶就直接反驳道。
经过几次挫败的实战经验,余北现在是明白过来了。
一味的放低姿态让着淳于蝴蝶,只会让她越来越嚣张,完全不把自己看在眼里。
淳于蝴蝶就一软硬不吃的货,在她面前,他的绅士风度完全不顶屁用!
为了美好的明天,为了男权主义,他必须雄起!
淳于蝴蝶张嘴刚想反驳回去,就被罗以歌徒然放大分贝的声音咽回去。
“行了!你出列!”
淳于蝴蝶跟余北一起站在山脚下,抬头仰望着山顶,一直往后仰的幅度让淳于蝴蝶嘴唇不由自主的张开,随后仰望着山顶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她没想到在山脚下往上看,这山峰看起来那么陡……
同仰望了眼山顶,余北比淳于蝴蝶先低下了头,暗自长舒了口气。
淳于蝴蝶在余北右侧,余北看见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模样,余北幸灾乐祸的坏笑着:“嘿嘿……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听见余北的嘲讽,淳于蝴蝶瞬间垂眸侧头,看着余北一姐的气场瞬间铺散开来。
“你娘的!谁后悔谁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