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没有醉酒了?第一次是在三年前,第二次是在半年前,第三次是在半个月前……
每一次,都是不同的感觉。
执起酒壶,自斟自饮,一壶酒入喉,浓烈的哀伤穿肠而过,刺心入肺,愁思非但不减半分,反而愈发地浓重。真不知何时才能求得一个解脱。
一杯又一杯,但他还是很清醒,索性一把握起酒壶,对着壶嘴直灌。
他长叹了一口气,所谓醉酒,不过醉心而已。
“阁主,你醉了,我扶你回去歇息吧。”
酒壶一晃,那一滴价值千金的琼浆玉液便顺着脖颈顺着衣襟滑入皮肤里,冰凉似雪。
晃了晃脑袋,难道自己真的醉了,不然又怎会听到她的声音?
眼前一片模糊,似乎看到三年前的那个人,她站在自己面前,却用质问的口气说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那时,他们离得很近,雨从她身后落下,他却没有看她,不是因为看不到,更多的是因为他不敢!
抬了抬眼,却见一个相貌平平的侍女立在了自己身前,面露关切。
“你醉了,我扶你回去。”那女子再次说道,干净的声音听起来却暗含着一丝哀伤。说罢便要伸手扶他。
他望着对面笑意清浅疏离的女子,心间似有什么东西流过,不安地蹙了眉,一把挥落了她的手,他一下站起身来。也不顾呆愣在场的人,便大步走向屏风后的浴池,
边走边解开自己的外袍,随手扔在地上,只着一件月白的内衫,一头墨发随之散开,却愈发地衬得皮肤苍白,
灯火摇曳中,他已经脱下内衫,露出的消瘦臂膀。光裸着上身,就走进了屏风后的另一个房间。
在怜月转身的一刹,那侍女赫然抬头。盯着他的背影,清美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绝望和莫大的悲恸,在烛火的掩映下渐渐变成了如宣纸一样的惨白。
“进来。”里面传来一声轻唤,但却暗含着不容置疑和反抗。
女子闻言,眼里那抹薄凉哀伤渐渐淡去。最后化作抛开一切的淡薄。
门口,有热热的湿气迎面扑来,她跨进去,重重纱帘垂着,隐约错落,地上是光滑的大理石。两旁的四根大柱子上分别镶嵌了四颗硕大的夜明珠,隐隐流动的光滑,将这间屋子辉映的极为温暖。
她掀起一层又一层轻纱走过去。最后一层纱帘掀开,她立即愣住了——那居然是一个四方的大浴池!热气腾腾的水正从石壁上的雕塑后喷涌而出,流入浴池,然后再从浴池边蔓延而出,顺着地面向四周的水槽流去。再顺着管道流出浴室。
怜月背对着她坐在与池中,胸部以下都泡在水里。因为背对着,所以看不见脸,只见露出的半截颈项,还有束起黑发的颅顶。
也不知是不是房间里的温度太高,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女子的面颊一红,顿时垂下眼帘,不敢再看。
怜月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却带了一丝不悦,“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
望着那人的背影,她顿住了脚步,并没有动作,两只脚像是被牢牢地黏在了地板上。
“过来!”他像是发怒了,声音里带着强大的煞气。
女子缓缓靠了过去,然而越接近浴池,底下的水雾便越多,来到浴池边缘的时候,突然一个踉跄,脚下一滑,整个身子倏然失去平衡,向着池子便栽了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的手顿时伸出,一把拖住了她的腰身,一股力道自他手上传来,两个利落的推扶,便让她稳稳地落在了浴池边。
对于这种投怀送抱的事,他遇见了不少,如今再看向这婢子的时候,眼里却多了几分不屑。
“注意你的本分,别想些有的没的!”
丢给她一块毛巾,
“替我擦背。”低沉的声音在雾气腾腾的浴室里响起,冰冷的不带一丝暖意。
她卷起袖管,露出一双素白的小手,拿起身边的毛巾便为他擦起背脊。
手下的肌肤结实有力,每一丝线条都流畅完美,一分不多,一寸不少。既有文人的儒雅,又有让人为之疯狂的阳刚之美。只看上身,便可知他的身材极高,宽肩、窄腰、长腿,没有半寸多余的脂肪。
执起一旁的水瓢舀起热水,顺着他的肩膀浇了下去,看着一颗颗水珠顺着男人宽阔的脊背缓缓流下,没入热气腾腾的池水之中,
只可惜,她依旧看不清他身下的那一块纹身。
她闭上了眼,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幅圆月状的纹身,
在他的背后会出现那个精致的纹身吗?她的思绪轻轻飘拂这散开,手下的动作越发地温柔了。
放下了手里的方巾,女子白嫩的手指在他后背轻轻地抚摸着,顺着脊柱间的那一条刚毅线条缓缓抚下,如同情人间的爱抚。
淡淡的烛火下,女子半蹲在浴池旁,用手撩起池中水,一下下抚弄着他的脊背,柔和的光影中更是衬得她一双柔夷纤细莹白,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而她身上所特有的甜美更是丝丝入扣,夹杂着他熟悉和眷恋的味道,飘入他的鼻尖,着了魔般,让人欲罢不能。
怜月的手不由地握紧,深深地吸入了一大口气然后再缓缓地吐了出来:“把衣服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