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初七抬眼看着微笑的沈浪,道:“她们的命便提在自己的手里,若是不将我挂在心里,便只有死这一条路了。除了死,她们所能做的只有牢牢的将我放在心里了。”这句话虽是残酷,但是却说得分毫不差。
这是命。
沈浪瞧着他,神色间依旧是不变的慵懒笑意,“初七说得没错,若是想让一个人奋力做好一件事,便得拿捏住他最要命的地方,就好似拿捏着蛇的七寸。”
王初七并不明白沈浪这番隐晦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或者他已猜到,但是根本不敢朝那个方向去想。
王初七略微犹豫了下道:“沈大哥来便是为了说这几句话么?”
沈浪瞧了他一眼,哈哈一笑道:“不错,你沈大哥今日便是来说这几句废话的,能瞧瞧初七心里已十分高兴。”
说着他已微微倾转了身子,王初七堪堪只能瞧见他半个侧脸,却瞧不见他眼中的幽深和悲切之色。
王初七逆着光影瞧着沈浪的背影,轻声道:“初七心中亦是十分欢喜。”
络石镇一别,到今天已是一月有余。他回了王府之后,自然也知道了沈浪、熊猫儿等人就在王府之中,但是每每他只瞧见他们一个影子,便会匆匆的避开。母亲自然是遣人到他的院子里打过招呼,府里来了贵客,让他莫要随处走动。
但是另一方面,他心里也对重逢有着忐忑。
他不知该怎么面对沈浪,也不知该怎么面对熊猫儿。
络石镇那晚,他虽醉了,但是却并非不醒人事。沈浪亲吻他的额头之时,他已微微转醒,他紧张若此却只得强装什么都不知道。至今,沈浪怕是任然不知道那晚,王初七不仅是醒来了,便是连那一声轻哼也是假意所为。
王初七想到这里,心已止不住的狂跳,他心中十分明白,那夜,沈大哥没有醉。沈浪、熊猫儿、金无望……他们俱都是千杯不醉的人物。所以,他心中也知道,沈浪那晚所行,并非酒后乱了神思,而是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这对怀春的少女来说,当真是世上最美丽不过的词。但对王初七来说,却是再让他无措不安的词。
沈浪停立了一会儿,又轻声道:“我只是路过这里,便想进来瞧瞧你。”但是这话不仅没有解释出些什么,相反的,让王初七更加无措不安,心里甚至泛起了酸楚的感觉。
王初七低低的应了一声,沈浪方才道:“今日,兴许是你最后一次唤我沈大哥了。”
王初七一惊,猛地抬起了头,眼前的人却已经不见了。
门敞开着,回雁婷婷的立在门口,单薄的身子映着身后院子里的白雪,美的像株雪莲花。她的长发温柔的垂在胸前,两只手优雅的交叠在一起,柔柔的道:“公子,沈相公已经走了。”
王初七瞧着回雁半晌,回雁方才咬了咬唇,又道:“我知道这话说出来,公子大约也是不太信的,但是公子以后确实不可再唤沈相公,大哥了……”
王初七站在屋里的身体无声的轻晃了晃,脸上流露出苦涩道:“母亲许诺要嫁沈浪,沈浪欣然同意了,是吗?”
说不可再唤沈浪沈大哥,他便即刻改了口。
回雁惊愕的看着王初七,这事是今日管家才知会她们几个大丫鬟的,她还未曾提起,公子便已知道了。但她随即便心中暗骂自己的愚笨,公子自然是早已什么都知道了。
王初七顾自沉默,便是连眼睛都茫茫然不知瞧着哪里,回雁侧目瞧了一眼静立在廊下的沈浪,忽然心里便涌出了一股不可遏止的悲意。她甚至还不明白,那股悲意的来由,便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眼泪。
难怪那晚在王府里,沈浪道要公子做他义弟,公子半是惊愕半是犹疑。
原来公子早已知道会有这一日,这其中的关系会错综复杂到他根本无法接受。
外面的白雪依然飘落,柏树已被厚重的雪包成了一个胖娃娃。
回雁瞧着飞掠出去的人影,轻叹一声缓步进了屋。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哭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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