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旁边的警消跟护士以为她气愤难耐,不停地对她好言劝慰。
摄影机跟记者更不放过如此精彩的镜头,像一群苍蝇似的紧跟在担架旁边猛拍摄,猛发问。直到救护车鸣起鬼哭神嚎的声音扬长而去,他们才各自散开,再次面对镜头,兴奋地猛讲。
那名警察陪着袁文下楼,一起步出这幢大楼的大门。
袁文摇了摇头,啼笑皆非。他已经搞不清楚,这是遗憾﹑还是庆幸,是希望丽丽活﹑还是死。不管是死、是活,都有欢乐的地方与痛苦的角落。
记者们发现了那名警察这一团蜂蜜,随即蜂拥而上,一堆麦克风挤在他们面前,争先恐后地发问,问得那名警察根本不晓得他们到底问些什么,更不用说要怎么回答。
不知是谁告诉某家媒体的女记者,袁文就是那位跳楼女孩的男朋友,那位女记者立即把麦克风塞到打算溜走的袁文嘴边。
“请问你是那位跳楼女孩的男朋友吗?”女记者问。
“嗯!”袁文用鼻孔哼了出来,不耐烦地瞅了她一眼。
“请问你现在的心情怎样?”
“如果你的男朋友或者丈夫跳楼自杀,你的心情会怎样?”袁文斜睨着她。
站在女记者后面的记者们,抿嘴憋笑着。
“那你现在很伤心啦!”女记者一脸严肃地说。
“看我的表情也知道,我不是伤心,而是对你的问题感到很不耐烦,请不要老是问每个人都知道答案的问题好吗?”袁文觉得这些记者真的很可笑。
“各位观众,这位先生看到女朋友就在面前跳楼,因而十分伤心。”记者对着镜头说。
旁边的其它记者撇过头去,不好意思在她面前笑出来。
“这位先生,你女朋友跳楼的动机是什么,是因为感情因素吗?是因为你另结新欢吗?”女记者猛然转身,又把麦克风塞到袁文的嘴边。
袁文很想笑出来,但还是忍了下去。那位记者看他憋红着脸,还以为他因为羞愧才脸红。
“也许是吧!不过,记者的天职就是求真求实,因此你们只有去询问她本人,才知道为什么。我自己并不清楚。”袁文说。
袁文向女记者露出自然又很有魅力的笑容。年轻的女记者突然心一悸,眸子乍亮忽朦。
“因此,那位女孩是为情自杀,女孩的男朋友也许是因为内疚的关系,表现的十分低调。”记者顺了顺有点迷醉的情绪,面对镜头认真地说。
袁文的头往前一挪,愣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推开人群,跟随那名警察进入警车里。
“你还真厉害,说了那么多,却回避了所有的问题跟责任,你可以去当政客了。”那名警察在车内笑着说。
“最后还不是被那个记者摆了一道,我说东,她说西。既然她的脑袋里已经有答案了,干嘛还要问我?”袁文噘嘴说。
“做做样子嘛!不过,你也要好好劝解丽丽小姐,请她别再自杀了。”那名警察担忧地说。
“我一直都在劝她,可是,”袁文两手一摊,“她老是要这样疑神疑鬼,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唉……”那名警察停顿了一下,才说道:“说真的,也许你应该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不然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我也这么想,过阵子就带她去好了。如果她愿意的话。”在外人面前,袁文还是要表现出很爱丽丽的样子,毕竟他不想让人说他的闲言闲语。
不过,袁文想就算带丽丽去看心理医生,她会愿意去吗?如果带她去看心理医生或精神科,她可能又觉得我认为她心理有问题或者精神失常,百分之两百想离开她,而再次嚷着要自杀。
这是无法解脱的负担,还是无法承受的责任?
外面紧密挤压的高矮屋宇,彷佛人们利用各种建材将自己紧密包裹起来,就像囚字。人们栖身在牢笼里,难道是为了逃避吗?
逃避,袁文想,他现在只能逃避了,虽然只能短暂的消失,至少也可以获得渴求的自由。虽然袁文桀骜不驯﹑血液蕴含叛逆的基因,但是,他的心肠还是不够黑,脸皮不够厚,厚黑到可以完全把她忘却,纵然她就在眼前跳楼,也能忘记她的存在。而丽丽,却是既心黑,皮又厚,袁文才只能成为她的玩具。
袁文望着窗外一排排的牢房想着。
如果逃避,公司怎么办?他已经在丽丽身上浪费很多时间了。袁文想到这个问题,拍了一下脑袋,这真是个难解的问题。
当他们到了医院的急诊室,只见医生正为昏迷的丽丽包扎扭伤的手脚。
“她的情绪很不稳定,大吵大闹,我们已经先给她打了镇定剂。”医生说。
“恩。”那名警察的眉毛往上一吊,额头露出数条深刻的纹路。
这样就不能录口供了。唉,这个女人折腾了一大堆人,如今却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嘴角还挂着笑容睡觉。难怪那个男人会去另寻女人,是谁,谁也受不了她。那名警察注视昏睡的丽丽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