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好不容易给自己换了个马甲,不再是人见人恨、人见人杀的山贼头,甚至为了这个马甲,她早在半月前,就开始给底下的人洗脑,硬生生的给他们带上了一个‘卫民军’的名头,此刻怎么可能再把‘紫竹寨’这个三个字认领回来。
所以,面对楚宁这么无耻的耍赖,那大汉显然被惊呆了,不禁朝那鬼面人瞧去,得到示意后,方才回声道:“某家不管你是紫竹寨还是卫民军,某家只是奉寨主之令,前来与你等商谈白家酬劳之事。”
“白家有何酬劳?为何吾等却是不知?既是白家酬劳,尔等为何不去找白家?”
“我卫民大军在此激战海寇,尔等却为何在此借口阻拦?莫非尔等与那海寇同流合污?”
天王寨众人,显然没有料想到有人会比他们更无赖更无耻更不要脸,不但脱了马甲不认人,还倒打一耙,将他们和海寇扯到了一起。
但更让他们吃惊的是,对方接连几句话喊完,竟然直接便冲杀了过来。
是真的冲杀,与先前同那些海寇作战一般,没有丝毫吓唬的成份。
那鬼面人也在瞬间被惊愣住,等到他警觉到对面那个浅笑如风的女人,是真的要跟他死磕的时候,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失算。
他失算了四点。其一是对方不要脸的程度;其二是对方对局势的把控能力;其三是对方说打就打的果决;其四,是对方部众的战斗力。
是的,此刻,鬼面人将那面上笑得温软、实则心如猛虎的年轻女子,将她的‘不要脸’排在了第一位。
但他毕竟也不是彻头彻尾的弱者,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在过去长达几年的时间里,将这黄县第一山寨的位置紧紧握于掌间。
所以,在楚宁指挥头部众冲杀过去时,他长/枪微扬,斜斜指天,口里打了个呼哨,翻身会跨上自己的座骑,身后更是奔出十余骑人马,列阵于他身后,而其余的天王寨众,便以前面骑兵枪阵为基准,很快便布成了一座锥型的战阵。
早在天王寨这些人马出现时,楚宁便已经将他们的人数估算了一遍,她对天王寨的了解较少,原本以为他们的战斗力可能只是与黑胡子海寇相当,或者稍强,但此刻一见对方这阵势,她就知道自己的估计出了错误。
但战场就是战场,军令若不出口则罢,此刻军令已出,她已经没了反悔的机会,
不过,楚宁并不后悔自己传下的这个命令,她知道,有些事情必须要做,必须要面对,即使她根本就不忍心再多死一个人,再多流一滴血……但在这个世界上,不忍心又能如何呢?现在的不忍心,将会留下无穷无尽的麻烦!
楚宁深深的吸入了一口气,让那浓浓的血腥味充斥着自己的喉头心胸间,提缰勒马后退数丈之外,接过何伍递送过来的各色旗子,开始冷静的指挥。
在前世的时候,楚宁虽然在商政两界混得如鱼水,但她毕竟不是军人,也没有真正的面对过这样以生死为赌注的战斗,更没有亲自指挥过军队,而她唯一对军人真正的接触,那还是在学生时代军训。
而在这个世界上,如今却有男女老少妇孺将近三四千人的性命押在她的背上,甚至可以说,在东莱郡守的援军抵达之前,整个黄县近万人性命都压在她的背,这份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这份责任有多重,也可想而知。
楚宁没有带过真正的军队,所以,只能将自己以前带领销售团队的经验拿出来,白天训练他们的基本技能,晚上给他们洗脑,生生的给这些吃断头饭的山贼们讲忠孝廉耻,讲家国天下,讲大义,讲信仰……她甚至不知道这些穷苦出身、手染鲜血的人,到能不能听懂她到在讲什么,只能日复一时的不停的讲,不停的说。
她给这支以山贼为前身的新军,取名叫‘卫民军’,就是希望他们能够记住‘保家卫民’这四个字。
楚宁也没有真正的指挥过战斗,只能将以前看过的兵书兵法都拿出来,一条计一条谋的挑捡,在霍蕴书的指点,慢慢的学会怎么来掌控挥军队,怎么指挥战场。
毫无疑问的是,这场战斗肯定不会是楚宁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亲身指挥的战斗,甚至可以说,这是霍蕴书和王逸特意给她一个亲自实战的机会。
这一个,以整个县城所有民众身家性命为赌注的机会!
所以!无论任何时候!她必须冷静!
原本双方人马间就相隔不过数十丈的距离,此刻随着楚宁一声令下,卫民军长/枪斜端,整齐向前,发动了攻击阵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