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之前,张子桐一定会怪墨煊为什么不听她的话,乖乖地做好他自已该做的事。不要插手自已的事情。
但是经过刚才的反思,她意识到了之前自已的自以为是,忽略了墨煊不是扯线木偶。他有他自已的想法,而他这么维护自已,自已应该感到高兴,而不是觉得他多事的感到无耐和厌烦。
张子桐直起了身,对上卫先生略微有些不满和错愕的眼睛。笑眯眯地说道,
“小黑,先生乃是胸中有丘壑,有大智慧,大胸怀的人,怎么会和咱们这些黄口小儿一般见识呢。从刚才先生让你去门口接我就可以看到,先生还有着一股柔肠,一腔宽容。你这样说先生岂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先生,你没生气,对吧!”
卫先生的姿势随意地坐在布垫上,一腿伸长。一腿曲在大腿上手肘支在案几上,头微侧。只一会就又恢复了那幅潇洒不羁的样子,听张子桐说完,唇角扯了扯,冷哼一声说道,
“我要是生气了,是不是,就成了胸中没有丘壑,没有大智慧,大胸怀,没有一腔柔肠和宽容,小肚鸡肠的人了。”
“哪有,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先生您说什么都是对的。呵呵……“张子桐眼睛笑得月牙一样。
墨煊一会望望张子桐,一会瞅瞅先生,总得今天的先生和张子桐与第一节课上时的态度大相径庭。
“哼,伶牙俐齿,不错嘛,词句不但通顺引经据典,既然已经懂得那么多了,还来这里学习干什么。“
“呵呵,学无止境,知识是永远不会嫌多的。而且,学生只是懂得一点皮毛,耍耍嘴皮子而已。”张子桐抿嘴笑。
卫先生听到张子的这句话,眉梢微微一扬,眼中闪过一抹兴味的精光,然后又摆出一幅大人不跟小孩子计较的样子,对着两人一摆手,叱道,
“行了,都别站在门口了,再墨迹下去,上午的课都不用上了。”
“是,先生!”张子桐和墨煊同时向卫先生行礼,然后向自已的坐位上走去,走到坐垫前双腿并直压在屁股底下,手微微成握拳状,放在大腿上,挺直背脊和胸堂,目不斜视地正坐着,仔细聆听卫先生的授课。
讲授期间,卫先生只问询问墨煊可有听懂,可有疑惑,照旧不理张子桐,张子桐依旧正坐的端端正正的,安安静静地听着。
因为讲得是《增广贤文》这种比较初级的启蒙读物,所以,张子桐连懵带猜的,大部分都听得懂,而且部分深奥些的东西,正是他向墨煊讲授的,所以,张子桐也不算是没有收获的。
“都听懂了吗?”快到午休时,卫先生停止了讲解,向墨煊问道。
“是先生!学生已铭记于心。”墨煊立刻颔首道。
“要真的听懂才好,我这里可不收不懂假懂,弄虚作假的废物!“卫先生仍旧看着墨煊,只是眼角的余梢尾巴,稍稍扫向张子桐那边。
一直标准地在那练端正坐姿的张子桐突然浑身打了个激灵,她刚才好像被台风尾巴扫到了有没有,难道,这句话是对自已说的,他这是在鼓励自已发问吗?
“呃……”
“既然高问题的,那么今天上午的课就到这里吧!”
张子桐只犹豫了那么一下下,刚想张口,卫先生就蹭地站起,甩着袖子离开了。
“呵呵……”张子桐自讨没趣地摸摸自已的鼻子干笑。
……………………
吃饭的时候又发生了一段私底下的小插曲。因为今天秦嬷嬷身边有些不适,所以就命墨煊和张子桐不用过去陪她用餐了,让他们在墨煊的房间里用餐,这样周围跟着侍候的就是墨煊屋里的那些丫鬟婆子们。
慧儿对张子桐的不满是*裸的,毫不掩饰,也可以说是最好防备的,饭食中有一碗羹,张子桐和墨煊每人一小碗。
张子桐本来没有想着这碗羹中有什么不对劲,而且墨煊已经吃了好几勺了,但是,她鬼使神差的就是在临入口时,描了慧儿一眼,却正好看到了嘴角的那抹笑容,那是种诡计将要得逞的带着些幸灾乐祸和畅意的混合的诡笑。
张子桐叹了口气,将勺子往瓷碗上一碰,将汤弄散出来一些,然后惊慌失措地惊呼一声,
“哎呀!”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墨煊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急步来到张子桐面前,关切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阿福,怎么了,有没有烫到?”
张子桐排排并没有弄脏的衣服,不好意思地对墨煊说道,
“没有,没有,是我的手滑一下没有拿稳勺子,只是溅到袖子上几滴,只是可惜了一碗汤……”
“汤没关系,你若还想吃就把这碗倒掉,让她们再去盛一碗来好了,真的没有被烫到吗?”墨煊不放心地执起张子桐的手腕仔细看了一遍,紧张地问道。
张子桐抽出了手,笑着睨了墨煊一眼,摇头说道,
“我真的没事。”然后扭头看向那碗没散多少的汤羹,叹了口气,语含婉惜地说道,“只是可惜了那碗羹,我都还没动呢,这样倒掉太可惜了,必竟是厨房里的姐姐大娘们忙了一上午弄出来……“然后张子桐眼睛一转,往在桌边侍候着的大小丫鬟们身上溜了一圈,娇笑着,
“这些姐姐们应该都还没有吃过饭,不如,将那碗羹给他们吃好不好,这样也就不怕浪费了。”
张子桐眼尖的看到慧儿的脸一下子就苍白了起来,旁边还有两三个丫头的脸上也露出了惊惧的表情,张子桐挑了下眉梢,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哟,没想到,竟然还有同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