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兄弟,你是画押呢,还是按手印呢?”
张子桐踮着脚尖,扒着桌沿,看了看那册子,记录的是货银支收状况,类似于现在的收据。
“按手印吧,这个便当。”福爹说着就伸出大拇指往旁边装着红色的印泥的白瓷印台上面按了一下,沾了红红的印泥的手指往账册上一个空白了地方按了下去。张子桐瞄了一眼,那是领取人的空白栏,看来福爹也并不只是识两个字那么简单。
“麻烦王哥了,你们忙吧,我这就过去那边交税去了。”福爹起开手指,也没擦手,笑着对那个王哥打了个招呼,领着张子桐往李怀仁那边走去。
“王头儿,这是谁啊?东家的亲戚吗,你怎么上赶着……嘿嘿……”旁边一个刚才抬秤的小青年看着福爹他们远去的背影问道,最后那句说出来不怎么好听的话只吞吐出来一半,便嘿嘿地蒙混过去了。
王哥瞪了那小青年一眼,将帐册又摆平,然后挑着眉梢,有些羡慕地说道,
“亲戚?普通的亲戚我能这么上赶着……呢吗,这位可是救过咱们东家的命的人,咱们东家的生死之交,比亲兄弟都近上几分,再加上少爷的母亲和那家的婆娘是一个村里出来的好姐妹,这关系就更没法说了……”
然后王哥又虚着眼瞄了一下李三孬目光炯炯地盯着张子桐的样子,啧了下嘴嘀咕道。
“也许将来会亲上加亲也说不定……”
“王头儿,你刚才说啥,不太可能吧,三少爷可比那丫头大上四、五岁呢,这岁数……”小青年耳朵尖地听到了王哥的嘀咕,惊讶地说道。
“闭嘴!不想在这干了是不是!东家的事少叽咕,还不快去干活去!”王哥眼睛一瞪急吼道。
“是是……”那小青年嘿嘿笑着跑远了。
…………
张子桐看着手心里的一枚铜钱,外圆内方,在方孔的四边上分别铸了一个字,按照从历史教科书上学来的知识先上下后左右的顺序读出来是“泰平通宝”。背面是光裸的,没有什么刻字和纹饰。
“阿福,爹爹给我了两个。都给你吧,等会儿去县上,你想卖什么尽管卖去。”大福哥见张子桐盯着手中的铜钱沉默不语,以为张子桐是嫌零花钱少了,便把刚到手的两个铜钱放到了张子桐的小手掌上。
张子桐一愣。看着手掌心上的三枚铜钱,意识恍然从历史文物转换到流通货币上来。
这是钱啊,不是古董,是RMB啊亲,张子桐激动地篡紧手中的三枚铜钱,两个多月没摸过钱了。上次李仁怀的钱还没捂热就被福妈收走了,再加上她对碎银疙瘩没有什么货币的实感,也许受历史书的影响。反而是铜钱更让她可以接受,天呢,她到底是怎么生活过来的,对于生活在现在离了钱就寸步难行的现代人来说,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张子桐目光闪闪地盯着福爹手中的钱袋子。就像在盯着一个钱箱子,差点就流口水了。
“怎么?这些零花钱还不够吗?”福爹察觉到张子桐那火辣辣的视线。低下头来笑看着她。
张子桐激动地摇摇头,双眼发出铜钱般的光芒,双手摊开举向福爹:来吧,快用钱砸死我吧!
看着张子桐那盛满了渴望和祈求的湿润眼睛,福爹的心,立刻就软得一塌糊涂,他摸摸张子桐的戴着帽子的头顶,无奈又宠溺地说道,
“真拿你没办法……“
“哈!”张子桐的眼睛倏地瞪得大大的,嘴角有些可疑的晶亮水痕流出。
“呃?”张子桐愕然地看着手心中又增加的两枚铜钱,脑海中先是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紧接着问号后面又出现了一个感叹号,不会这么坑爹吧?!
“你娘说不能给你们太多的零花钱,免得你们养成乱花钱的毛病!就这还多了呢!悄悄收起来,别让你娘知道啊!”福爹弯下身子,帮张子桐合上手掌小声地谆谆告诫道。
福爹,亏你还是古代的男人,这么好的社会大环境不好好利用,发扬一下你的大男子主义,干什么要做二十四孝好男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妻管严”啊!
“哼!财迷!”一声不屑的冷嗤,将张子桐从对福爹森森的幽怨中清醒过来。
张子桐淡淡地瞥过去一眼,没有理会他,然后从夹衣里拿出自已的小荷包,将手掌中的五枚铜钱放了进去,又系紧系带,小心冀冀地放到夹衣里。有些遗憾又有些满足地用手夹着夹衣拍拍了钱袋。
“张二河,户主,一家五口,育有三个子女,除户主外,其余家眷,均未到纳赋年龄,……口赋加上徭役、兵役共须缴纳一百二十钱……”李怀仁拿出一个册子精准地翻到其中一页,用官话照本宣读道。
福爹从蓝色的钱袋子里拿出一吊钱,然后又数了二十个散钱如数放到了桌子上。
李怀仁亲自点数清楚后,记录在册,让福爹像刚才那样按了个手印,这税才算交完。
办完了公事,李怀仁才褪去了公事公办的胥吏模样,又恢复了先前打招呼的亲切和煦。
嘿,这脸转变得,不过,张子桐抬头打量了福爹一眼,与变脸相比,她更加崇拜永远不变脸的福爹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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