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公子承认自己曾经是鸾凤阁的主人,但是对于如今的安乐、未央的事情绝口不提,也对自己通敌叛国的事情没有任何要说的。”
凌宣毅点头,了然:
“如今,他被关在何处?”
郭莽面露难色,他这些日子对顾君愁也没有用刑,更是没有上什么重的责罚,只是不断和顾君愁在深夜里面聊天谈话,可是顾君愁的心性太强,磨了这么十多日都还是不松口,郭莽没有办法只好白日里将顾君愁捆在烈日之下半日之下折腾得人有些虚弱,方才自己又是一番周旋,却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有精神见人。
“怎么?”凌宣毅见郭莽犹豫,“你对他动了大刑?”
郭莽摇头,跪下道了实情。
凌宣毅蹙眉,良久才说道:
“也罢了,你且带人来给朕就是了,朕有话要问他。”
“是,皇上。”郭莽派人去带人来了,顾君愁倒是看着只是虚弱没有精神,却还是没有受什么皮肉之苦。对着凌宣毅拜了:
“见过,皇上。”
“……”凌宣毅看着他,想着这个人冷然在朝堂上和自己辩驳的时候的风姿,然而又想起他对顾筱君的绝情,想着这些年来顾君愁的尽心尽力,想着那个抄家的官员想尽了办法想要找出顾君愁贪赃枉法的证据——可是什么都找不到。
“皇上找草民……什么事?”顾君愁舔了舔干涩的嘴角,慢慢地说着。
看得出来顾君愁很累,而凌宣毅也觉得无力,看了看郭莽说道:
“郭大人你且出去吧,朕有话单独对他说。”
那些狱卒听了自然是放下顾君愁就离开了,郭莽也退开去。而顾君愁却在狱卒放开了他之后,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在地。凌宣毅眼疾手快,自然就扶住了顾君愁,却感到这个人身体的瘦弱。那种触感让凌宣毅觉得顾君愁真的到了一吹就倒的地步。
“顾君愁,你还是坐下吧。”凌宣毅扶着顾君愁坐下了。
顾君愁喘息了几口,才开口说:
“皇上何苦。”
“你又是何苦?”凌宣毅看着顾君愁,“要说一个秘密很难么,顾君愁?朕想要帮你啊。”
顾君愁一震,看着凌宣毅用如此悲伤的口吻说出这样一个句子,他心头一颤,微弱地颤了颤,才说道:
“这是臣自己的事情,不、不关陛下的事情。”
“你总是什么事情都自己背负,什么都自己抗,世人说你是贤相说你聪明伶俐。可是朕却觉得自己有一个最傻的宰相,”凌宣毅感慨,“顾君愁,你也该学着珍惜你自己。”
“多谢陛下,”顾君愁咬咬牙,“只是事乱,君愁无从开口。”
“也罢了,那朕有事问你,”凌宣毅换了话题,“陆英在漠北高原,黄奇说戎狄部落要迁徙,要让锦朝派人去迎接回来,朕想要问你,派谁去合适。”
顾君愁一愣,然后才虚弱地问:
“这等事,为何陛下要来问我。”
“你懂朕的意思,如果你不在狱中,朕想要派你去。漠北高原,整个朝堂之中,除了守边的王卫,也就只有你最为熟悉。”
“陛……下?”顾君愁嘴唇翕合,身体一颤,险些从凳子上跌落下来。
“君愁,你每次开缺,去的不是江南,而是漠北。你和王卫接触过多,虽然王卫不是有意,但是他所呈上来的塘报,并非是他一贯的口气。只要你离开了朝堂,王卫的下一封塘报,总会让朕打开眼界。朕就算再愚笨,也该明白了。”凌宣毅叹气,看着顾君愁,“你要帮朕,何苦这样隐瞒,朕信任你,就算很多私情上恨你入骨,可是,却不会因此废了朝堂。”
顾君愁心里慨叹——凌宣毅当然会是明君,没有他顾君愁也一样,不过是凌宣毅平日里不说而已。顾君愁沉默了良久才说道:
“我却不能去,陛下是想要我,推举一个人,同样能够一石二鸟,而不改变朝堂之中的局势么?”
凌宣毅点头,他相信顾君愁七窍玲珑心,会明白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顾君愁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
“朝中无人。”
凌宣毅愣了愣:
“果然如此么?
——连顾君愁都想不出来一个人,既能够去接回了陆英,又不改变朝中局势,更是对漠北高原了解,可以探究戎狄真实的意图。
“陛下,可以亲自去。”顾君愁却语出惊人,镇定地看着凌宣毅,“这、是唯一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