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或许你不知道,朕也是懂武功之人。”
顾君愁却不惊讶,开口说道:
“方才陛下在此那么久,臣不发现不足为奇,但是能够让安乐和未央两个人都不发现,说明陛下的武功,已经登峰造极。”
“不用拍我马屁,”凌宣毅笑了笑,“但是最后还是被‘不会武功’的顾相你,看出来了,不是么?”
顾君愁心里一凉,自然知道此事是瞒不过皇帝的,面色一沉,淡淡地说道:
“那只是臣的直觉。”
“喔?”凌宣毅却饶有兴味地走过去方才帷幔所在的地方,一脚踢过那个烛台,然后握在手中,“这烛台倒也不重,不过如果让一个从未习武的人丢这个距离,恐怕是做不到吧?还是我朝的宰相竟然是有如此神力?”
顾君愁抬起头来道:
“不错,臣确实曾经习武。不过,如陛下所见,臣的武功,已经尽数废去。”
凌宣毅点点头,顾君愁在这一点上没有撒谎,他的右手经脉全断,那伤看上去那么的可怖,当初一定是下了狠手才能做到,经脉受损、武功确实是废了,但是内力虽散乱,可是底子还在,不然如何能够感受到有人存在。何况还要感到凌宣毅的存在,所以,凌宣毅心里只有一个可怕的想法——若是顾君愁的武功没有废,那么是如何一种出神入化的地步。不知道为何,凌宣毅竟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顾相还没有告诉我,他们,是什么人?”凌宣毅还是客客气气地坐下来,看着顾君愁。
顾君愁跪了许久双腿已经麻木,但是还是恭敬地回答:
“陛下的情报网想必遍及天下,随便招个心腹来问过了,自然就会知道他们是谁。何况,他们本就不是什么难查的人,不是么?”
凌宣毅哼了一声:
“那么顾相,你是不想对你‘鸾凤阁少主’的身份,解释几句了?”
——他已经给过他机会了,可是顾君愁一点都不想要说明,似乎说明这件事情比起被怀疑通敌叛国来说,还更让人觉得恐怖。凌宣毅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秘密,让顾君愁宁愿赔上性命,也绝对不会告诉自己。
“据我所知,鸾凤阁是个杀手组织,而且多年来的存在就是为了推翻朝廷。六国乱的时候在六国都埋有眼线,让各国国君互相买凶杀人,让六国变乱。锦朝建立之后鸾凤阁虽然销声匿迹,但是朕知道,它们其实从来都密切活动,想要推翻锦朝天下。朕的先祖太祖皇帝早年曾一把火烧了鸾凤阁老巢不是么,如今,你作为‘鸾凤阁少主’,难道对朕,会有客气么?”
“臣说过,臣只是陛下的臣子,不是其他。”顾君愁淡淡地回答,“陛下信也好不信也罢,臣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凌宣毅站起来,看着顾君愁,“顾相,不是朕有心报复为难与你,而是你所作所为,太让朕伤心。你精通胡语、戎狄言语,朕本以为是你精明好学,然而你却和鸾凤阁交往过密。你为国为民,当初揭发季宾阴谋,然而却害惨了陆老太医,如今朕亲眼所见你如此,你却还是一言不发有所隐瞒,那就莫要怪朕,形式上的事情,还是要走一走才是!”
顾君愁扯起嘴角给了凌宣毅一个了然的微笑:
“君要臣死,臣自然会去死。君命如山,臣所做,自然无愧于心。”
“好!”凌宣毅点头,“顾相可要记着今日所说的话,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还望顾相能如今日般,淡然如一。”
顾君愁没有说什么不过抿着嘴唇,心里思量起来——凌宣毅这次来相府太过突然,定然是有人说了什么,福祥告诉凌宣毅的确系事实,但是沈子安没有道理要害自己,自己若是和人结仇那人也应该是陆英。沈子安与陆英关系确系不错,但是沈子安为人不似公报私仇之人,这般如此,到底还有何人。
“来人!”凌宣毅却开了口,不一会儿,羽林军也就围满了大殿,“顾相为人于敌国尖细有染,事出蹊跷,事关国本,交刑部仔细审查,先免去顾君愁宰相之职,所有家产充公,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那些羽林军都是一愣,然后在凌宣毅的瞪视下才过来赶紧地将顾君愁给捆了,拉起来推搡着往刑部走过去,这边顾君愁府上才一出事,闹得那整个京城都风风雨雨——顾君愁在民间声望极高,虽然已经入夜,百姓皆是自发出来请愿要皇帝放过顾君愁,不少大臣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想着面圣要劝劝皇帝——顾君愁民望太重,如果处理不好发生了民乱,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玩的事情。
然而凌宣毅一意孤行,只道若是三日之内还有人来给顾君愁请愿,他便立刻判给他们的顾相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然后斩立决。凌宣毅此刻虽然给人暴虐的形象,却还是勉强让百姓退去了。凌宣毅给刑部的官员一个月时间,如果还问不出什么,那么凌宣毅就不再过问此事。
当然,这些没有让刑部的官员只道,更没有让顾君愁知道。凌宣毅有心放顾相一马,只是双方都需要一个台阶下,来缓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