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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夜,王海几乎都没有睡觉,轻轻握着罗溪的手,时不时地帮她掖一下被子,擦一擦额头的汗,听她时不时地说几句颠三倒四的梦话。
这期间,李华来过一次,她安静地坐在王海身后的沙发上,一言不发,静若雕塑,正如两个月前一样。
直到罗溪喊了一句,“我的孩子”,李华才颤悠悠地开口说了一句,“她脑部受到重创,所以精神有些错乱,产生了幻觉。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是真的。”
王海惊得目瞪口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涌出一阵阵心疼。不过,不管罗溪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自己心里无法替代的那个人。
看到眼前温柔似水的目光,李华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纤细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嵌进了肉里面。
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李华说了声“抱歉”,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直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合上门,李华这才不紧不慢地接起了电话。
“小溪她怎么样了?”电话那端传来一个浑厚的中年男子声音。
李华抿了抿嘴,声音有些低沉,“她没事,不过记忆可能要恢复了。”
“怎么可能?你不是说当时是用了国外最先进的记忆移除设备吗?”
“我只是说可能,还不确定,不过,就算恢复记忆也没什么,反正苏雪已经死了。”
“可是……”
“江伯,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如果罗溪想起那件事的话,她也许很难面对江睿,更别说跟他结婚。可是,你别忘了,他们俩有个孩子。女人一旦有了孩子,也就有了弱点。罗溪是个善良的女人,我想她会接受江睿,也会接受江雨,只是需要时间。”
“也许吧,李华,谢谢你为我们江家做的这一切。如果不是你,我们也许还被苏雪蒙在鼓里。”
“这都是我欠她的,现在只是赎罪而已。如果她真的想起那段往事,我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我本来想在合适的时机告诉阿睿,可是,现在得提前告诉他了。”
“替我说声抱歉吧。”
“好!”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嘟嘟”的声音,李华蹙了蹙眉,把手机丢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整个人像散沙一般躺在了沙发上。
这两年真的太累了,身体累,心更累。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的话,李华宁愿自己不要喜欢上王海。如果不喜欢上他,也许就不会牵扯出后来的那么多事。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闭上眼睛,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第一次看到王海的画面,他穿了一身白色西服,举止高贵优雅,笑容浅浅,眼眸里却是深不见底的孤独。李华一眼就看到了那种孤独,因为自己也是被孤独缠绕的人。那个瞬间,李华有种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感觉,她很想走过去抱住他,告诉他:你不是一个人。
从那之后,李华悄悄打听了王海的电话号码,主动认识了他,约他出来吃饭,逛街,看电影。王海很绅士,也很风趣,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开心。
这份爱恋,李华沦陷得很彻底,她不断地付出,不断地索取,王海却只是淡淡回应,不拒绝,也不接受。
李华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直到无意中看见他钱包里的那张照片。那张照片看起来时间很久了,已经有些泛黄,可是,他却放在钱包的夹层里面,常常翻看。
照片里是个二十来岁的女人,梳着马尾,穿着黑色衬衫,泛白的牛仔裤,嘴角弯弯,笑容浅浅,整个人透着一股温暖迷人的气息。
原来,他的孤独全是因为照片里的那个女人。原来,他心里一直住着一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已经根深蒂固。
李华觉得很悲哀,自己的爱情还没发芽,就已经冻结了。不过,李华是个理性的女人,知道适可而止,既然王海忘不了那个女人,那么,自己也不打算强求。毕竟,强求的爱情不会长久。
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圈,自己还是被带入了局中。
那天苏雪来医院找她的时候,李华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听了她荒谬的请求,李华更是直接拒绝,毫不留情地赶走了苏雪。
可是,看到苏雪留下的那张照片,李华却动摇了,因为那张照片里的女人跟王海钱包里的是同一个人。
也许是出于女人天生的嫉妒,也许是出于对爱情的渴望,李华做了这一生中最后悔的一个决定,那就是和苏雪结盟,或者说狼狈为奸。
亲眼看到罗溪痛苦不堪的表情时,李华心里竟然有一丝得意。毕竟,罗溪的存在不仅阻碍了苏雪的幸福,也摧残了自己刚要萌芽生长的爱情。
现在想来,她和苏雪都是很悲哀的女人,渴望爱情却都得不到爱情。而她们却固执地以为罗溪是那个抢走她们爱情的“罪魁祸首”。所以,苏雪会不惜一切代价去伤害她,而李华成了帮凶。
抱走孩子的那一天,罗溪哭得泪如雨下,她一遍一遍地求自己不要带走孩子,可是,李华还是狠了心带走了孩子,把她交给了苏雪。
接下来的那几天,罗溪很安静,每天眼神空洞地看着窗户,不吃饭,也不喝水,整个人苍白得就像孤魂野鬼。
苏雪每天都会来看罗溪,每来一次,都会恶狠狠地刺激她,说恶毒的话,甚至动手打她。罗溪就像一个木偶一般,无动于衷,任凭那怨恨的巴掌打在自己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