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驴放在了一个很深的沟里,他一边吃草,一边打量着远处的他驴。这时候,我和弟弟的乐趣来了,我们找了一个土台子,在上面开始建造自己的土宫殿,一转眼的功夫,太阳就下了山,我们牵着驴回了家。
驴开始习惯了自由的生活,于是他想通了。不再那么狂躁,开始变得温顺了起来,乖乖的跟在我们身后,一次次走向那片草地。当然,我还是有些怕他,毕竟他的蹄子还在不停的炫耀。我们依旧在高处监视着驴的一举一动,趁着驴儿吃草的功夫,拿着土疙瘩开炮,或者对着空旷的山谷大喊大叫,再静静的听山谷传回来的回声。
有一次正好碰见亮亮家的大太爷,他那时候气色不是很好,脸上没有血色,他饶有兴趣的来到我们一群孩子中间,说要给我们变一个戏法。我们很好奇,就缠着大太爷变戏法给我们。他拿着我们的泥疙瘩开始变戏法,他把泥块做成一个跟碗一样的形状,然后让我拿着,按照他说的摔法,使劲摔到地上。嘭!一声爆炸把我们吓了一跳。大家蹲下看着已经摔得稀巴烂的泥块,久久感叹大太爷的神威,居然让一块泥巴爆炸。大太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夕阳下苍老的脸上,添上了几分童趣。
到了秋天,驴吃自己的草,我们玩自己的乐趣。从舅爷家的地里掏几个土豆出来,再生一堆火,用泥巴把土豆裹住,放在火堆的中间。等驴吃饱了,发出一声咆哮的时候,我们取出硬朗的泥块,把土豆一分为二,土豆从里面冒出热腾腾的气体。吃着偷来的土豆,在山谷里哈哈大笑。就跟山大王一样,满足于抢来的东西。
折下沟里的柳树条,给自己编一顶帽子,戴在头上,牵着驴儿。一边走,一边唱。望着山那边即将落下的太阳,说不清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只觉得岁月安好。
后来,放驴,成了娃娃游山玩水的项目。其实放驴就是一个借口,颇有两全其美的功效。驴草吃了,我们也玩好了!有的时候,当结束自己的游玩项目的时候,驴已经吃饱,自己回了家。这才发现漏了馅,赶紧跑回家,向大人负荆请罪。
再到后来,我们村里有了电,大家都沉迷在电视剧的世界里,结束了流行一时的放驴活动。放驴,也就成了最美好的过去时。
前几年回到那片放过驴的地方,基本没什么变化,唯独那一棵大柳树已经老的成了秃顶。凝视着这片充满快乐回忆的热土,似乎还回响着爽朗的笑声。当年那一个个调皮的孩子,现在已经长大了,漂泊在天南地北。他们应该没有忘记这些日子,也应该经常怀念。只是他们不再提起这些穷开心,说给了别人听,好像挺乏味。
被我们放过的那头驴,在我不知道的一个夏天,被驴贩子拉走了。它结束了自己光荣的使命,也许变成了人们的一道菜。但是,它也许也开心过,它在走向衰老的时候,也应该经常想起一群熊孩子。但他也应该很伤感,在他要离开的时候,那群熊孩子没有一个能出现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