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清点点头，合上了眼睛，原本是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却不想一躺在床上就困的不行，或许是百花楼中淡淡的花香让她放松，很快，她就睡着了。

花满楼坐在床边凝视了她很久，一直到欧阳清睡熟后，他才轻轻的合上门。

花满楼其实在想一个问题，他总不可能永远安守着一个百花楼，虽然他本意如此，但是偌大的花家，总有要人帮衬着做事，他也不可能永远做一只闲云野鹤。可是如果真的要这样，就相当于折了欧阳清的翅膀，她属于江湖，绝不属于豪门大院。

花满楼慢慢的叹了一口气，仿佛从来没有这么忧愁过。

午夜时分，杀气忽至。

欧阳清的房间里有两道人影，白衣白裙的叶雪，和月白色绸缎袍的花满楼，花满楼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叶雪的剑。

“灵犀一指？”叶雪冷笑道。

花满楼道：“不错，但我的灵犀一指总是比不上陆小凤。”

他很多时候都是笑着的，所以在严肃的时候才觉得这个男人的气场也很强大。

欧阳清也早就睁开了眼睛，在叶雪出现在窗外的那一刻，她就醒了，但花满楼的动作更快。

欧阳清不知道怎么开口，叶雪却冷冷的看着她，即便没有灯光，欧阳清也知道那目光中充满了怨恨。

她从来不后悔她做所的一切，但是她知道叶雪对她的恨，是她应该得的。

叶雪冷冷道：“花满楼，你让开，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花满楼默不作声，欧阳清起身，套上了火红的外裙，裙摆在空中勾勒出一道鲜艳的弧线。

欧阳清的做法已经十分明了，花满楼放了手，叶雪冷冷的抽回了自己的剑，率先出去了。

欧阳清道：“迟早都会这样。”

她的声音很低落，她不愿意与叶雪这样的面对面，但是又不能不这样。“如论如何都要面对的。”

花满楼看着她，眉头紧皱。

欧阳清道：“你不要担心。”

实际上，之前她的武功和叶雪也的确是不相上下，只是九层冰丝练成，叶雪就绝对不可能是她的对手，但欧阳清也知道，她不可能伤害叶雪。

花满楼道：“我知道，我在楼前等你。”

欧阳清嘴唇微动，想要说一声不必，却只说了一句。“好。”

花满楼陪着她下楼，午夜的苏州已经安静了下来，对面的河上还有点点灯光，一轮弯月照映在静若琉璃的河上，岸边三两人影，亲昵缠绵。

叶雪就背对着他们，她看起来和从前一样，孤单而倔强。

花满楼道：“夜凉，要早些回来。”

欧阳清点点头，花满楼握了握她的手，才看着她走过去。

叶雪和欧阳清要去城外，城外才有比武的地方，原本若是用上轻功，那也是一时半刻就到了，但叶雪偏偏用走的，而且步子还不快。

“江湖许多传言，原来花满楼才是你最爱的那个。”叶雪这么说，似乎也没特别的感情，只是不温不火的陈述了一个事实。

欧阳清的红衣在夜色中变得暗淡，叶雪的身影却越发的清亮起来。

她答道：“至少现在我是喜欢他的，他也是喜欢我的。”

叶雪淡淡笑了一下，道：“你看，你果然是冷漠的人，我没有看错。”

初遇欧阳清的时候，叶雪就觉得欧阳清和自己是同一类人，但欧阳清确有一些不同，她有时候会犯傻，有时候会笑的开心，虽然叶灵喜欢她，觉得她像是幽灵山庄的阳光，可叶雪就觉得，欧阳清其实是个很冷漠的人，有些人属于天生冷淡，对什么都不闻不问，有些人属于太过理智的冷淡，欧阳清似乎就属于后者。

欧阳清道：“可是他们都觉得我傻。”

叶雪笑道：“或许你是大智如愚。”

两个人都刻意的避开了敏感的话题，走着走着就到了郊外的一处开阔平地。

叶雪道：“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欧阳清道：“我不会对你说抱歉。”

她的父母和叶雪的父母，他们相遇以及现在的境遇，都是为此。

叶雪道：“我也不会。”

说刚说完，锋利的剑刃就朝着欧阳清刺来，叶雪长期在幽林山庄外地树林中打猎，手法狠厉，只有她一出手，才能让人感受到那森冷的杀意。

欧阳清拿着她的蛇鞭，银色的鞭子在月光下熠熠闪耀，仿佛一道白色的光芒，在剑光中穿梭。

她虽然不用九层冰丝，但身法和内功亦是大有精进，叶雪有些吃力，额头渐渐冒出汗来，欧阳清却似乎更加游刃有余一些，叶雪咬牙看着她平静的面庞，想着她和妹妹都这样喜欢她，却终是要当仇人，一时之间竟有些悲从中来。

欧阳清知道叶雪走神了，生命攸关之时，一旦走神，就是满盘皆输。

欧阳清是第三次留情，她的动太微妙，叶雪却不知道。

叶雪回过神来，便越来越狠，欧阳清知道她心中有恨，却没办法去寻仇，不论是陆小凤、鹰眼老七，少林苦瓜师还是叶孤城，这些大名鼎鼎的人物，都不是叶雪一个人能够撼动的了得。

欧阳清忽然身子一偏，叶雪的剑分毫不差的没入了她的肩胛，霎时间，她痛的跪在了地上，叶雪吃惊的收了手，剑便从欧阳清的血肉中拔出，顿时，血迹四溅。

她右手捂住伤口，血液便从指缝中流淌出来，在月光下，白皙的手指上那鲜红的血迹，分外的让人心惊。

叶雪倒退了两步，不可置信道道：“你这是做什么，你疯了吗！”

她知道自己不是欧阳清的对手，但也不想欧阳清自己送上门来让她报仇。

欧阳清声音略有些虚，她觉得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不断流淌，便伸手封住了伤口边上的大穴，“叶雪，我不求你的原谅，但我希望你不要自寻死路。”

……

这时候忽然有人惊叫出声，欧阳清知道是叶灵来了，但她似乎已经有些神志不清，隐约叶灵在哭，心里也觉得无比沉重。

叶灵那个小鬼灵精，或者是别扭或者是有些坏心眼，但从来不曾哭过。

朦胧中，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胸膛，她知道花满楼来了，便安静的合上了眼睛。

叶雪擦干了叶灵的眼泪，对花满楼点点头道：“我们走了，来日江湖再见吧。”

她说话的时候，花满楼刚抱起欧阳清，可她说完话，花满楼已经不见了。

叶雪有些惆怅的看着寂寥而幽静的街道，对叶灵道：“我们走吧。”

—卷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