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娇小的人陷在徐禹谦怀里似乎变得更小一团了,脸色苍白,难受得连唇都要咬出血来了,哭得我见犹怜的。齐妈妈暗暗吸气,四太太连哭都是梨花带泪的好看,这样子别说是男子,她见着都要心疼。
是真的?假的演不了那么真吧?!
齐妈妈见了人后心情更加糟糕。
惋芷真是在送衣裳后出的事,她非得被牵连在里!!
正是齐妈妈心怵之际,打水的,灌汤婆子的,抬着炭炉的,一众小丫鬟次弟进了屋来。
玉桂玉竹忙端过水,准备先为惋芷净面,齐妈妈瞅准机会已先将帕子夺了过来。
此时她得试探试探四爷的口气,而且此时她更得献殷勤,做得好看些,太太再要说什么也得再想想。连净面的小事都亲力亲为的,四爷还能相信挑拨吗!
徐禹谦干着急,只得一声再一声问惋芷哪儿疼。
惋芷陷在死亡的阴影中,又疼得她好几次想开口却发不出声来,也是满额细汗。
在齐妈妈绞了帕子给她细细擦了脸,然后玉竹将汤婆子放在她怀里,身前也有着烧旺的一盆碳,这么烤了好一会,冷得她直发僵的身子才像暖了些。
徐禹谦还在紧张的询问着,惋芷张了张嘴,才发出了一个我字突然往前探身,胃里阵阵翻涌干呕起来。
这可把齐妈妈吓着了,比任何人都更快反应过来,连退五六步,将帕子都扔一边。她再慢一点不得要被吐一身啊?!
齐妈妈惊魂不定的庆幸着,玉桂玉竹却是反应过来后迎了上前,玉桂眼明手快又取了一边的痰盅,惋芷却也只是干呕,最后喝了好几口茶才压住安静下来。
徐禹谦已满脸冰霜,怀里的人被折腾得气息又弱了几分!
这时他猛然想起一个人来,看向玉桂。“玉兰呢?!”
被倏地问起,玉桂愣了愣才满脸惊喜的道:“玉兰就在后边!奴婢这就去找她来!”
她们怎么忘记了会雌黄之术的玉兰,太太在家里生病那段日子可都是她把脉照顾的!
玉桂急慌慌去寻人,秦勇的大嗓门在外头响了起来。
“四爷!四爷!我把郎中请回来了!我让他直接进去了啊!”
他冷不丁把人都吓一跳,齐妈妈更是瞪眼,再是紧急,他一个外男怎么敢没有通传就跨入二进的!玉竹欢喜的迎上前去,将气哼哼的老郎中引到里间来。
“你们再是着急也不能折腾人啊,我都一把老骨头了,就那么把我扛上马扛了过来!你们这是要我的命还是来请我治人的!”
老郎中絮絮叨叨的念骂着,就站窗外的秦勇听力极好,在外边呵呵笑了两声。
见到郎中,徐禹谦忙又低头去和惋芷说话:“好了,好了,朗中来了,不会有事的!”她肯定不会有事的!
前世他不清楚那些肮脏的手段,没有护好她,这世他早早便未雨绸缪,定然不会还有人能害她!
惋芷虚弱的点点头,晦暗中似乎抓到了一丝光明。之前没有人发现她的不对,她才死在花轿里,现在朗中来了,她会没事的!她一定会没事的!四爷…四爷对她那么好,好到连她都觉得过火了,她若有事了又怎么回报他的好?
老郎中被引着,念叨完才捋了捋下巴的山羊胡子,视线落在两人身上,心中又念叨开了。
真真是世风日下啊,光明正大的搂搂抱抱,满屋子的人呢!啧啧啧,这徐家四爷外边不是都传知礼儒雅,如今一看,言过其实了!他读的圣人书都读哪里去了!
只是他再心中念叨也不敢真说出来,上回他在一富贵人家老爷面前说了句实话就被打出去了,连诊金都没有给他,他得吃一亏长一智!他只是来看病的,只是来看病的,只是来看病的!老朗中深吸口气默念三遍跟清心咒一般有效的咒语,这才示意惋芷伸出手来把脉。
徐禹谦看着这老山羊似的朗中墨迹,险些被急疯。
满屋人的眼珠子都盯住了老朗中号脉的三根指头。
只见他一会蹙眉,一会摇头,一会又啧啧有声,胸腔里的一颗心就跟着七上八下起来。
“朗中,内人究竟如何了?”
好大会,老朗中才在徐禹谦询问中松了手。
“究竟如何了?怎好意思问的?你们满屋子伺候的都是摆设?!还有你这老妈子摆来看的?怎么能让这位太太吃损身子的阴寒之物?!”
老朗中十分不满的扫了一圈,“女子本就体质阴寒、火气不足。四太太脉象沉而虚,是阴寒积蓄在体内,凝结不泄,导致腹绞痛女子之事不顺、延缓。我没有看错的话,前阵应该是历经了一场大病,这病中还用了阴寒之物!你们说你们是不是根木头?不对,木头兴许都比你们有用!”
齐妈妈觉得自己头顶都要冒烟了,这与她何干?满屋伺候的丫鬟侧被骂得一愣一愣,听得也迷迷糊糊,反正就是没伺候好太太让太太吃了不好的东西就对了。
可徐禹谦却是听得没有再明白的了!
阴寒之物!
惋芷在生病的时候还是被人趁机暗害了!
那个时候玉兰已经被他敲打了一番……玉兰?!
徐禹谦眸中似乌云密布,团着阴阴的沉色……他到底还是小看她了?!
而在帘子外,从后边回来的玉桂玉兰都听到了朗中的说辞,玉桂因难辞其咎而白了脸,玉兰是惊得身子直打晃。若不是及时扶住门边,她怕整个人已软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