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夫妻一番亲热后,高璟忍不住问;“言儿,高昀带你走时,你有过刹那的动摇吗?”
傅书言身子一僵,高璟这是怀疑她吗?高璟内敛,喜怒不形于色,极少流露出真实情绪,高璟相信她跟高昀两个人是清白的,人言可畏,孤男寡女相处七八日。
半晌,傅书言抬头,帐子里昏暗,看不清彼此的情绪,她声音平静笃定,“当我发觉我坐的马车快到北夷边界,我真的很绝望,我一想以后看不到你了,我特别恐慌。”
高璟借着窗外月光,看见她白皙的膝盖上一大块青紫,大手轻柔地盖住,“言儿,这是你跳车摔的?”
“没事,擦破点皮,快好了。”傅书言转身趴在他胸前,“等战事结束,璟郎,正月十五你带我看花灯。”
高璟长臂揽着她,“等这场仗打完,我就可以每日陪在你身边。”
“廷昶哥有消息吗?”傅书言问。
“卫伯父这一两日就到了,廷昶那日派人稍信来,平西候景钰等父王号令,父王已派人去大月宛,相约大月宛共同出兵。”
高璟平静从容,胸有成竹,“京城四门守卫都是英亲王的部下,我派人联系十二皇叔,十二皇叔不参与朝堂纷争,答应助父王一臂之力。”
农历,九月初八,荣亲王大军出征,傅书言送高璟到青州城外,高璟双手握住她的肩,“等我回来。”
“璟郎,得胜归来,我在这里等你。”
高璟随即跳上战马,他一身戎装,银盔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纵有千军万马,傅书言也能从中一眼看见高璟,傅书言挥手,送别高璟。
荣亲王挥师北上,高璟为先锋,高珩负责押运粮草,高琮带兵截断敌军后援。
荣亲王大军在东,杜仲清在北,平西候在西北,罗勇在西,英亲王高恪在南,几路包抄围困京师,另外还有大月宛断了北夷人后路,战局对荣亲王相当有利,如果不出意外,荣亲王稳操胜券。
立冬,傅书言屋里燃着炭火盆,带着月桂几个丫鬟坐在炕上做针线,她把高璟的冬衣这几日做好了,准备捎到前线。
“少夫人,这一仗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知儿从外面回来,跺跺脚,傅书言看看窗外,下了一场薄雪,山东府气候暖和,雪花落在地上化成水,“战事年前结束就好了,我们可以回京城过年。”
在这连天战火,动荡时期,三奶奶吕嫱临产了。
傅书言算吕嫱这几日临产,住在娘家傅府,杜氏这几日紧张得什么似的,跟女儿念叨,“你三哥在前线打仗,不能回来,我日夜悬着心。”
傅书言握住杜氏的手,“母亲,您放宽心,嫂子身体强健,不会有问题。”
“你嫂子头一胎,我看你嫂子好像很紧张,不找稳婆,你八妹妹给接生,你八妹妹自己都还没成婚,接生能行?”
“母亲太小看八妹妹了,八妹妹在太医院,宫里的嫔妃生产都是八妹妹给接生,再说不是还有我吗?”杜氏紧张过度了,杜氏八成是让大女儿傅书琴难产给吓着了,傅明轩又不在家,杜氏总是不放心。
杜氏着看小女儿,“你哪里知道女人生孩子是过鬼门关,像你姐把我吓了个半死,你说你跟姑爷感情挺好,怎么就总怀不上。”女儿不怀孕,几乎成了杜氏的心病。
吕嫱预产期到了,开始阵痛,傅书言姊妹俩在里屋忙活,二太太和小梅氏扶着傅老太太过来,杜氏在堂屋里坐立不安,看见傅老太太,像有了主心骨,上前扶着傅老太太,“母亲不用过来,等生了媳妇派人给母亲报信。”
二太太宁氏扶着老太太坐下,“母亲在屋里坐不住,惦记孙媳妇,非要过来看看。”
吕嫱在屋里折腾,外屋里人听她叫声,都跟着紧张,一个时辰后,屋里传来婴儿啼哭声,吕嫱屋里的贴身大丫鬟走了出来,“恭喜老太太和二位太太,三奶奶得了个千金。”
里屋,八姑娘傅书锦把婴儿洗干净,抱给吕嫱看,“嫂子,看侄女长得像嫂子,是个美人坯子。”
傅书言看吕嫱脸上略有些失望,傅家盼着有个重孙,傅书言看吕嫱孕期的身形,早判断是女儿,没说出来。
傅老太太进来看孙媳,二太太和三太太扶着走到床前,吕嫱心里不是滋味,“孙媳让老太太失望了,没给傅家添丁。”
傅老太太看一眼重孙女,眉开眼笑,“一胎女,二胎男,别着急,咱傅家打从祖上就人丁兴旺。”
青州城外几匹马飞驰,青州城守城的士兵看是自己人,也不拦阻,几匹马直奔荣亲王府,到王府门首下马,一叠连声求见少夫人。
王府门上看门的家人,看着几个人是跟着珩二公子的人,忙回说,“世子妃回傅府娘家了。”
几匹马掉头往傅府方向飞奔。
傅书言和傅家的人正围着看小婴儿,门外丫鬟气喘吁吁进门,不敢往前凑,怕大声吓到婴儿,站着老远回道:“七姑奶奶,王府来人求见七姑娘奶奶,说珩二公子重伤,从战场上送回来了,好像说……。”
“说什么?”傅书言急问,什么时候了,这丫鬟说话吞吞吐吐,丫鬟被她逼问,脱口而出,“说珩二公子好像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