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燕笑得云淡风轻,“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行医救人既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兴趣。我想救人也就救了,可却从来没有指望过被救的那些人一定要知恩图报。况且,天下间最为难测、最容易改变的便是人心,你若是执着于计较这些个无聊的事情,是注定会失望的。”
皇后等诸位妃嫔与在场的宫婢太监们皆被萧燕的莞尔一笑闪的有些眼花,心中竟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倾国倾城这个词语。然而随即又见萧燕这一身狼狈的衣装,又不免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鬼迷心窍,否则如何会产生这样诡异的想法?
平日里与嘉嫔交好的愉贵人柯里叶特芝兰哭得梨花带雨,抽抽噎噎的模样好不可怜,却一直不停的努力安慰着嘉嫔,连皇后富察凝秀见了,都满意的点了点头,夸赞嘉嫔与愉贵人姐妹情深。
富察凝秀一边命人前往太医院请太医前来为嘉嫔诊治,一边命宫婢将嘉嫔扶上宫轿,送回钟粹宫休息。
凝秀怜惜的望着浑身湿透的萧燕,赞许道:“萧答应刚刚做的很好,你见义勇为,救了嘉嫔与其腹中的龙胎,本宫定会将此事禀报给皇上知晓,请皇上嘉奖于你。”
皇后此言一出,其他几位在场的妃嫔皆不约而同的露出一抹讽刺之色。
萧燕却并不在意,只是面色平静的回答道:“这是婢妾当做之事,当不起皇后娘娘如此褒奖。婢妾惶恐。”
萧燕谦恭柔顺的回答却令皇后极为满意。
凝秀打量了一下萧燕犹在滴水的乌发与湿透的衣衫,语气和善的对她说道:“萧答应适才为了救人,以至衣衫浸湿,还是尽快返回储秀宫好好休息吧。本宫一会儿再派一位太医前去储秀宫偏殿为你诊诊脉,开一付汤药驱驱寒。”
萧燕求之不得,连忙点头应诺。
凝秀又转头对其他妃嫔吩咐道:“嘉嫔身怀龙裔却意外落水,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诸位也随本宫一同前往钟粹宫看看嘉嫔吧。”
诸位妃嫔规规矩矩的躬身应诺,跟随着皇后一道往钟粹宫去了。
众人皆没有望见远处浓密的树丛后,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乾隆正负手而立,神色复杂的望着神色悠闲的整理衣衫与发髻的萧燕,深邃的凤眸之中泛起阵阵惊涛骇浪。
这个女人刚才跳入池中营救嘉嫔的方法与动作,竟然与他曾经在二百多年后所见到的专业的救援人员如出一辙!这究竟只是巧合,还是说……这个他前世不曾留有印象的萧答应,也有着与他相似的经历?
腊梅的身子抖了抖,抽抽噎噎的回禀道:“奴婢知罪,奴婢并非有意惊扰圣驾,只是皇贵妃娘娘如今怀有身孕,身子金贵得很,可是万万马虎不得的!近两日皇贵妃娘娘的身子才略微好了一些,胎息刚刚安稳下来,没想到今日一早皇贵妃娘娘却接到密报,称萧贵人竟然在储秀宫内暗施巫蛊之术,诅咒谋害皇贵妃娘娘与娘娘腹中的龙胎!”
“皇贵妃娘娘思及自从怀孕以后腹中龙胎吃得苦、受的罪,便觉得怒气难消,于是怒气冲冲的前往储秀宫找萧贵人对质去了。奴婢无论如何也拦不住,只能命冬雪、夏荷与李嬷嬷跟在娘娘身边小心伺候着,自己先赶来养心殿将此事禀报给皇上知晓。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皇贵妃娘娘如此伤心呢!倘若娘娘伤心之下在储秀宫出了什么意外,这可如何是好啊!”
吴书来既然有本事做到大内总管的位置,成为乾隆最为信任的宦官内侍,心计手段自然都不会差,仅凭腊梅刚才的几句会,便已经闻一知十,敏锐的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吴书来心里一沉,也无心去想对于萧贵人与皇贵妃这两位新欢旧爱皇上如今会更加偏向于哪一位,立即命腊梅安静的候在殿外,切不可继续吵嚷哭喊,自己却不敢有片刻耽搁,连忙凭借给乾隆上茶的为由,希望能够尽快找到机会将这件大事禀告给乾隆知晓,并于心中不断暗自祈祷,希望满天神佛保佑皇贵妃与萧贵人两位娘娘一定要平安无恙。毕竟,这两位的肚子里如今可是都怀着龙胎呢,宝贝得不得了。倘若出了什么问题,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还不知道后宫之中会有多少奴才、奴婢跟着倒霉呢!
养心殿内,乾隆正在与张廷玉及傅恒商议扩建火器营的相关事宜,看见吴书来未等他面前的茶水饮过三口,便又来给他上茶,乾隆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心中便知吴书来定然有要事向他禀奏。
乾隆示意吴书来上前回话。吴书来连忙快步走到乾隆身畔,低声将刚才腊梅所说之事尽数禀告给乾隆知晓,却仅是复述了腊梅的原话,并未有丝毫添减附会。
乾隆心知肚明高氏腹中的胎儿极有可能保不住,也知道高氏一向最是嫉恨他宠爱其他妃嫔,也懂得一些争宠陷害的手段,此次见高氏竟然没有好好在承乾宫内安胎,反而一反常态的出了承乾宫前往储秀宫找萧燕对质,便猜测高氏必定另有其他谋算。
想到萧燕此时腹中的两个尚未出世的小阿哥,乾隆不由得心中一紧,也无心再与张廷玉与傅恒继续商议国事,只是简要的交待张廷玉与傅恒各自拟一个条陈明日呈给他御览,便带着吴书来匆匆向殿外走去。
腊梅与胡明芳一同忐忑不安的在殿外等候,见乾隆出来两人眼前皆是一亮。
腊梅正想向乾隆哭述皇贵妃高氏的委屈,顺便再给萧贵人上上眼药,却被胡明芳先声夺人,抢先向乾隆告罪道:“奴才启禀皇上,奴才今日早膳后为皇贵妃娘娘请平安脉的时候,发现皇贵妃娘娘胎息不稳,有滑胎之兆。奴才罪该万死,医术不精,恐怕保不住皇贵妃娘娘腹中的龙胎,请皇上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