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惠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眼见周围并无其他侍奉的奴婢,因此便直言反驳道:“像皇贵妃那样心狠手辣的女子都可以赢得皇上的心,而我一心一意倾慕皇上,待皇上得知我的一片真心,必定会被我感动,进而给予我令人侧目的恩宠。你偏偏在这个时候劝我另投他人怀抱,莫不是你嫉妒我的美貌,想要帮助我是假,打算借此铲除一个强劲的对手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芷兰心中一急,担忧的望了望殿外,在确定无人偷听以后,才皱着秀眉低声劝道:“我劝你日后在宫中要谨言慎行才是,像刚才那样不知轻重的话,万万不可再说!宫中谁不知晓皇上对皇贵妃爱若珍宝,你这样出言不逊、诋毁皇贵妃,已经犯了皇上的大忌。若是被皇上知晓此事,你只怕性命难保,甚至根本熬不到殿选之日,便被皇上下旨处死了!”
见雯惠撇着嘴巴,满不在乎的模样,芷兰轻叹一口气,“再者,皇贵妃为人和善,虽然早已贵为后宫第一人,又深得皇上宠爱,然而却从未为难过其他妃嫔,甚至对那些位份低微的庶妃们都照顾有加,让她们摆脱了那些被奴才们欺辱的悲惨日子。如今,后宫之中提及皇贵妃,即使是对她心存嫉妒之人,也不敢指责皇贵妃心狠手辣,你适才做出这样的论断,实在有些不妥。”
雯惠嗤笑道:“年初之时,皇上颁布诏令,称太医院诸位御医研制出了用牛痘之法防治天花的方法,令全国百姓无论贫富贵贱、身份年纪,皆要采用种牛痘之法防治天花。谁不知晓牛痘之法才刚刚被太医院的御医们捣鼓出来,究竟功效如何,会不会对人产生不好的影响,都是未知之数。上至皇室宗亲、官吏富商,下至平民百姓、贩夫走卒,都不愿意使用牛痘之法防治天花,以免没事惹事,反而因此染上天花恶疾。而皇贵妃为了讨得皇上的欢心,竟然不顾二十一、二十二阿哥与十二公主年纪尚小,主动恳请皇上下旨为他们种牛痘。这不是罔顾孩子们的性命,又是什么?为了向皇上邀宠,竟然不顾亲生子女的生死,毫不手软的拿自己的亲生骨肉当做飞黄腾达的踏脚石,如此狠心绝情的女人,又怎配做阿哥们和小公主的额娘?”
芷兰微微一愣,随后拧紧眉头,思索半晌,方才轻叹一口气,“姑且不论皇贵妃如此行事的初衷究竟是什么,但是,她的确深受上天眷顾。这场豪赌,她赌赢了。不仅两位阿哥和小公主毫发无损,更加赢得了皇上的信任与宠爱。在暮春之际天花再次兴风作浪之时,那些遵从圣旨种过牛痘的百姓竟无一人染上天花。如今,那些心甘情愿种牛痘防治天花的百姓们无不感谢深明大义、聪慧睿智的皇贵妃,正因为她敢在众人皆持怀疑态度观望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相信支持皇上的决定,敢于恳请皇上首先为自己的三个亲生骨肉种上牛痘。正因为她的决定,才使得不少人逐渐相信牛痘之法,免于在接下来肆虐的天花恶疾中命丧黄泉。因此,诸如指责皇贵妃心狠手辣这样的话以后还是少说为妙,以免惹来众怒,到时候,纵使你有千般理由,也注定百口莫辩。”
雯惠正欲开口反驳,却忽然想到自己也曾经因为害怕死于天花,而跟着家人一起种了牛痘。一时间,竟有些讷讷难言,望着窗外随风飘摇的柳枝,默默的出起神来。
姑且不论秀女们之间各怀心思、明争暗斗,翊坤宫内却是一片温馨祥和之景。
康熙亲手将一枚刚刚由内务府最好的工匠做好的羊脂白玉镂雕芷兰云纹香囊系在年兮兰的腰间,此块玉质料上乘,莹白润泽,拂之沁珠,中间镂空部分填放了茱萸、艾叶、冰片制成的香料,颇为清新淡雅。
康熙一边为年兮兰系上香囊,一边柔声解释道:“虽然兰儿体香淡雅,然而若是此事被其他不相干的人知晓,私下里谈论反而不美。因此,朕特意命内务府为兰儿准备了这枚做工精巧的玉质香囊以作掩饰。平日里可以在香囊中装一些具有醒神清心功效的香料,还可以用来驱虫、辟邪,保佑兰儿出入平安。”
听闻康熙为她想得如此周到,年兮兰心中一甜,轻轻握住康熙温暖的手掌,莞尔一笑:“谢谢皇上所赠的香囊。这个香囊我喜欢得紧,我一定天天带着。”
康熙望着年兮兰温婉的笑脸,展臂将年兮兰拥入怀中,伸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将她的脸颊抬起,深邃的凤眸深深的凝视着那双他最为喜爱的晶莹澄澈的双眼,柔声询问道:“关于储秀宫待选的秀女,兰儿没有什么事想要询问朕吗?”
年兮兰眨了眨眼睛,忽然踮起脚尖在康熙的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浅笑道:“我信皇上。因此,不必相问。”</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