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燕眼中显出迷茫之色,口中断断续续的慨叹道:“不是他?……不是他就好……我就说嘛,他那么疼我,怎么会……舍得对我……用药呢?”声音暗哑,语气寥落。
乾隆既然命令秋兰与秋月将这碗加了花醉的酒酿红豆沙汤圆端给萧燕,自然是要亲自前来体和殿看一看萧燕服药之后的反应的。
事实上,在萧燕刚刚服下花醉之时,乾隆便已经来到寝殿门口,只不过为了观察萧燕服药后的反应,才没有立即进殿去。
由于隔着紧闭的殿门,乾隆尚不知晓萧燕用金钗划伤自己手腕一事,心中只是有些好奇,被花醉控制的萧燕为何还能如此清醒镇定的向秋兰与秋月询问究竟是何人给她下药?
乾隆原本打算在殿外多听一会儿的,然而,当他听闻萧燕悲伤的语调落寞的叹息,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刺痛,有些柔软了心肠,甚至有一瞬间的后悔,或许,他不应该顺水推舟的吩咐秋兰让萧燕服下加了迷药的汤圆,用花醉试探她的。
乾隆再也无法压抑心头的思念与渴望,他想要即刻见到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小丫头,他要将他的小丫头拥入怀中细细安抚。
乾隆推门而入,心里正暗自琢磨着要如何向萧燕解释,才能安抚她的委屈与不安,却没想到刚一推开殿门,便看到了让他心魂俱震的一幕。
只见他那个一向乖巧柔顺的小丫头,此时证举着染血的金钗,用颤抖的左手抵住秋兰的脖颈,扣住秋兰肩膀的右手却在不停的滴着血,莹白如玉的皓婉上横着几道碍眼的伤痕,血肉模糊的惨状看得乾隆心疼不已。
乾隆恍然明白了,原来,萧燕并非有能力与花醉的药效抗衡,她只不过是用了最笨最残酷的方法,来换取自己片刻的清醒。
而吴书来早在乾隆走入寝殿之时,便连忙及时的为主子关好殿门,整个过程之中一直屏息敛目,不敢向寝殿内多看一眼。
乖乖,主子必定不会愿意让任何男人见到淑妃娘娘如今的模样,就算自己已经去了势,算不得完整的男人,也要规规矩矩的避嫌才是,否则,定会惹来主子的厌恶,到时候,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可就要被主子摘了出气了!
乾隆虽然很想立即将萧燕拥入怀中悉心安抚,又怕贸然上前会更加刺激得她再次做出伤害自己的傻事,只能站在距离萧燕两米开外便停住了脚步,柔声唤道:“小丫头莫怕,是朕回来了。即使是天大的事情,也有朕为你顶着。你先把金钗放下,切莫再伤到自己。”
即使秋兰深知自家主子根本不会将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然而,此时听闻乾隆对淑妃娘娘小心翼翼的安抚,也忍不住在心中暗自腹诽了一下自己悲惨的境遇。
明明现在被人胁迫,用凶器指着脖颈的人是她好吧,怎么自家主子反倒一直担心手握凶器的淑妃娘娘会伤到自己呢?果然是同人不同命啊!她们当奴才的命果然是不值钱……
然而,此种情绪只是在秋兰心中一闪而过。秋兰还暗自反省,身为一名优秀的暗卫,理应毫不犹豫的为了主子的命令去欣然赴死,这是身为暗卫能够得到的至高无上的荣誉和奖赏。
与此同时,秋兰此时的感受又有些复杂。原本秋兰一直觉得凭借萧燕的身手,除非她毫不躲避,否则,萧燕绝对不可能有机会伤到她。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在萧燕拿着金钗抵住她的脖颈的时候,曾经有那么一个瞬间,从萧燕身上传来的戾气又让秋兰不禁觉得,她的小命儿的确是掌握在萧燕手中的,她究竟是死是活,仅在萧燕一念之间。
秋兰垂下眼帘,若有所思,或许之前的确是自己一直小看了这位表面上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淑妃娘娘了。
秋兰与秋月二人原本以为既然皇上来了,淑妃娘娘也许还会在皇上面前大闹一通的,至少,也可以借此机会给秋兰的脖子上开几个血窟窿出出气,然而,令她们深感意外的是萧燕自从见到乾隆以后,便一直愣愣的望着乾隆出神,迷茫的双眼之中再不见刚才的半分愤怒与狠厉,唯有浓郁得令人惊心动魄的深情与淡淡的委屈。
萧燕此时的脑海中已经纷乱一片,只觉得天地万物已然消逝不见,唯余眼前这个曾经令她怦然心动,却又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狠狠的伤了她的心的男人。
萧燕侧头想了想,竟然当真乖乖的扔掉了手中的金钗,跌跌撞撞的扑到乾隆的怀中,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臂,软弱无力的揽住乾隆的脖颈,就这样仰着头,痴痴的望着乾隆,迷茫的双眸之中满是深深的恋慕与不舍之情,那就连眨一眨眼睛都害怕眼前之人会消失不见的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儿,乖顺的像一只依恋主人的小奶猫,当即便令乾隆心中怜惜之情大盛。
乾隆怜爱的轻轻握住萧燕纤细的手臂,缓缓拉了下来,细看之下,更觉得萧燕右手手腕上的伤口狰狞可怖,十分碍眼,不由得狠狠的皱了皱眉头。
乾隆从腰间的荷包中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上好的伤药,小心翼翼的将药粉洒在萧燕的手腕上,而后又用自己平日里所用的明黄色锦帕亲自为萧燕包扎好手上的伤口,而后轻柔的将乖巧柔顺的依偎在自己怀中的萧燕打横抱起,大步向床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