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秋跺了跺脚,“您卖了多少银子?哪些产业?”
这丫头,苏容意摇摇头,“一千一百两,两个庄子一个铺子。”
鉴秋更是一副苏容意被人忽悠了的样子,痛苦地说:“小姐,才一千两?您怎么就自作主张了,您知道金陵的地价么,您就这么便宜卖出去了啊……这前院的管事是怎么当差的……”
怎么当差?还真都把自己当冤大头呢。
“小姐,还没签契书呢吧?咱们和大太太说一声,去讨回来呀……”鉴秋扯着苏容意的袖子道。
“签了。”
鉴秋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仿佛在感叹自己的主子是多么不争气。
这丫头从小跟在宋窈娘身边打理她的财物,也是有几分精明的。
苏容意拍拍她的脸,正色道:“有很多事,是不能只看眼前的,你还小,不明白。这些产业我都详细地看过账本了,是已经可以舍弃的毒瘤,花费人力物力整治是没有必要的,上到管事下到租户,都被大太太或者她身边之人渗透,我与其自掏腰包去整顿,不如直接低价卖了,如了他们的意。”
“可是那是您父亲留给……”
“不错,所以我会买回来。”
“买、买回来?”鉴秋很不可思议,“您、您这是送钱给他们花啊,就算他们什么都不做,里头的差价……”
“你还是没听明白,”苏容意笑道:“有很多东西是不能只看明面上的银钱的,替我做事的管事,和给自己置私产的管事是不一样的,他们帮我管理时,自然是恨不得我账面上漏洞百出,他们就可以从中获利,可是一旦自己接手,便要想方设法填补漏洞,尽快营业,否则就是官府那关都过不去……”
“但是你想想,人人都和你一样的想法,谁愿意心甘情愿不断地填银子进去,我们这种大家族自然不怕,可是他们呢,谁知道填到哪一年才能获利?那么自然而然的,整顿一部分后他们还是会选择把产业出售。”
鉴秋终于有些头绪了,“然后您再买回来?”
“不错,这些差价,是很值当的,而最好的一点是,再去管理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束手束脚的,到时候产业交接时随便往官府送点人情,你看能不能叫他们吐出一半银子来。”
这就是民不与官斗的典范,她背后是苏家,便比什么都好说话。
鉴秋恍然大悟,对苏容意的佩服更上一层楼,这样一来,她们还能省心去拔这些春风吹又生的裙带关系了。高明啊!
“小姐,你太厉害了!”
苏容意倒是觉得这丫头是个可造之才,等日后渐渐生意做开了,也许可以让她跟着去铺子里学学,总比一辈子当丫头最后熬成妈妈来得好。
“咱们该去见娘子了……”鉴秋又有些为难:“您真能确定这禁足令不会有什么……”
“你要实在害怕,这也容易办,叫忍冬换上我的衣裳,再在这窗口坐着写上一两个时辰大字就是,她和我身形像,再让望春隔会儿功夫领个大房或三房的丫头婆子在这兜一圈。”
她家小姐每次要做这些骗人的事的时候,总是特别理所应当。
鉴秋默默想着。
苏容意清楚地看见这丫头眼中对自己的崇拜之色渐渐褪去。
屋外的忍冬打了个喷嚏,咕哝了一句,却没预料到接下来两个时辰,自己对着敞开的窗户练大字,还将会打上无数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