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坑洞里,她这样答应他只是权宜之计,也是给予他坚持下去的意志。
虽然她不想留在宫中伴驾,但他体内的毒还未清除,伤势还很重,她只能暂留宫中,待他的伤势稳定了再说。
“轻烟,我并不想借伤强留你。”宇文熙善解人意地说道,“若你实在不愿留在宫中,我让小李子送你出宫回府。”
“陛下伤势这么重,不要胡思乱想,这两三日我在宫中陪你。”玉轻烟心想,他是以退为进。
“我想每时每刻都看见你。”
“你要我衣不解带、夜以继日地侍疾吗?”
“我怎会要你这般辛苦呢?我会心疼的。”他的微笑柔情蜜意。
小李子端着膳食进来,“陛下先进膳吧。”
宇文熙吩咐道:“去把小榻抬进来。”
小李子搁下金漆木案,连忙去了。
玉轻烟问:“小榻给我睡的?”
他含笑反问:“不如与我同寝?”
她端起小米粥,笑道:“小女子服侍陛下进膳。”
他右肩受了箭伤,右臂活动不便,吃喝拉撒必须有人伺候。
“得你服侍,三生之荣幸。”他一口口地吃着,幸福得忘记了身上的伤痛。
“油嘴滑舌。”她笑道。
吃了膳食,汤药也送来了。
服药后,宇文熙吩咐小李子带她去进膳、沐浴更衣。
她心中了然,这小皇帝还真善解人意,知道她现在最想的沐浴更衣,因为在山林春狩是无法沐浴的。他们还在坑洞里待了好久,被救回后只更衣,她感觉身上脏兮兮的。
小李子吩咐两个宫女伺候她,她问宫女才知道,自己所用的浴池正是御用的浴池。
这浴池只有皇后、位分高的妃子才能享用。
这便是他的心意。
她越来越不安了。
回到天子寝殿,小李子说宇文熙睡熟了,“玉姑娘不如在榻上歇会儿。”
玉轻烟的确又乏又困,又见小榻铺了上好的柔软床褥,便上榻歇息,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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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鸾殿,昏黄的烛影低迷流淌。
兰陵长公主听了详细的禀奏,美眸紧眯,戾气泻出,“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高晋扬回道:“安西王的人行事干净利落,未曾留下蛛丝马迹。”
“安西王此次的谋划可谓滴水不漏,以玉轻烟为饵,令人防不胜防。”她说过,若陛下有任何不测,他提头来见。然而,陛下当真出事,她根本没有责备他,可见她对他的宠信。
“臣疏忽,臣愿领罚。”
“罢了,即便你防得再好,安西王总会想到法子下手。”
“谢长公主。”
“安西王既已出手,岂会让陛下活着?”兰陵长公主满心疑惑,安西王诱陛下独自前往,必定布下天罗地网,而陛下如何闯过。
“臣找到陛下的时候,陛下与玉轻烟被困坑洞。据玉轻烟说,安西王放毒蛇、毒蝎、蜈蚣下去,还放箭,陛下因此中了毒箭。”高晋扬犹豫了一下,终究道,“臣仔细看过,在坑洞外二三丈,有打斗的痕迹。”
她眉心深蹙,打斗?陛下身怀武艺?
陛下单枪匹马前往,安西王还不趁此良机杀他?而残忍如安西王,必定安排高手刺杀。而陛下身无武艺,如何对付高手?
如此看来,陛下的武艺相当的高强,不可小觑。
她的确小看了这个皇弟。
然而,他从何处学来的武艺?
高晋扬看着兰陵长公主,她陷入了沉思,必定对小皇帝起了疑心。
“臣以为,陛下有所隐瞒,只是想自保罢。”
“本宫这个皇弟当刮目相看。”兰陵长公主漆黑若夜的瞳孔急剧地收缩,“吩咐那些人盯紧一点。”
“是。”他的剑眉犹如一把利剑,斜插天际,“长公主打算何时动安西王?”
“时机未至。”她挥手,“退下吧。”
“臣告退。”
高晋扬出了鸣鸾殿,站在宫道上,朝两个方向望了望,最终选择了出宫的宫道。
————
歇了一夜,宇文熙的精神好了一些。
玉轻烟服侍他进膳、服药,陪他闲聊,一直待在天子寝殿,哪里都去不了。
午膳后,小李子端着一盆温水进来,“奴才为陛下擦身。”
宇文熙挥手,小李子会意,搁下金盆便退出去。
她明白小皇帝的意思,主动为他擦身,他笑眯眯道:“越来越贤惠了。”
她不作声,为他擦脸、擦胸膛、擦大腿,用力适中,任劳任怨。
“你生气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玉轻烟仍然不出声,宇文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真心认错,“我错了,不该让你做这些事。”
她挣脱手,将棉巾浸入温水,“你是陛下,服侍你是应该的。”
他愧疚的样子显得无辜而委屈,“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
“这还不是生气吗?你都不和我说话。”
“陛下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在报恩呢。”
听见这句话,宇文熙觉得心口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内伤颇重。
他瘪嘴、挤眉,“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擦身完毕,玉轻烟淡淡道:“陛下睡会儿罢。”
他听话地躺下来,“若姐姐觉得闷,便四处走走吧。”
她看着他闭上双眼,然后才退出天子寝殿,信步宫廷。
乾元殿位处皇宫的正中央,是最有气派、最巍峨奢华的一座殿宇,往西便是后宫妃嫔的殿宇,她随便走上一条宫道,往西走。
男男女女的宫人看见她,皆对她行点头礼,有的宫女用艳羡的目光看她,她浑身不自在,拐上一条看不见人影的宫道,这才觉得身心舒畅。可是,后边有人跟踪,她快走一段,猛地回头,不远处那个内监立刻转过身、低下头,佯装在地上找东西。
玉轻烟火速奔入宫道左侧的殿宇,躲起来,而那个内监追上来,找不到她,便往前跑去。
她往里走,边走边思忖,这内监应该是兰陵长公主派来监视自己的。
这座殿宇好像无人居住,年久失修,朱漆、金饰有一半剥落了。
忽然,她无意间的抬头,望见墙头站着一人,广袂欲飞,身姿轩昂,居高临下,气势夺人。
因为逆光,他的脸庞虚化了,看不清容貌,饶是如此,她自然认得他。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站在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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