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光所到之处，那些原本还高扬着头的蛇就立刻低下头，并且开始相互吞噬同类。

寒月寻思阵法没有启动，是不是自己所滴的血太好，于是决定再增加鲜血，却没想到一睁开，就看到那些蛇相互撕咬吞噬的场景，原本整齐的蛇群变得杂乱不堪，让她不禁感到一阵惊喜。

同落辰打斗的青衣看到蛇的怪异之后，脸色陡变，体内的妖力也变得乱窜。

“想不到你居然对我的蛇出手，我先杀了你。”青衣恨恨地说道，身体倏地闪至寒月跟前，挥剑就朝着她砍去。

青衣的动作之快，让寒月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反应，心中想这次真的死定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赶来的落辰急忙一把将寒月往后一沉，拉进自己的怀里，自己则翻身一转，那剑就正好刺进他的体内。

“真是扫兴，这次我一定要让你们两个全都死掉，包括你这厉鬼，我会让你魂飞魄散，谁让你不识好歹要同我战斗。”青衣不屑地冷哼声道，金色的瞳孔忽地一转，那刺进落辰体内的剑就倏地往他体内再刺进去，痛得落辰紧拧起眉，双眼开始不断地流出鲜血。

寒月惊慌地叫道：“落辰师兄。”

听到寒月无助的声音，落辰很想开口说自己没事，但是无奈自己体内如火在烧一般，就像要把自己体内化为灰烬，让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青衣薄唇轻勾，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道：“是不是很痛苦，放心，马上就会结束了，我来给你最后的解脱。”

青衣一边说着，一边倏地从落辰的体内拔出剑，然后左手伸出一股妖力，在剑上一拂，正准备再度刺向已经跪倒在地的落辰。

“我不会让你杀了落辰师兄的。”寒月突然大声叫道，一把夺过落辰的剑，在自己的手臂上一划，然后用着最快的速度朝着青衣冲去。

青衣眉梢一挑，垂眼看着寒月刺进自己身体里的剑，扯着唇叫冷笑道：“你以为你的剑对我有用吗，你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而我是妖，你不管刺我多少剑，我都不会有事，但是我只需要刺你一剑，你就会死的。”

一说完，青衣原本准备刺落辰的剑就直直地刺入寒月的身体里面，让她双眼猛地睁大，然后听到从身后传来的落辰撕心裂肺的叫声。

体内的血液瞬间开始止住，就连骨骼都开始相继断裂开来，寒月忍着那铺天盖地的痛楚，强咬着牙道：“就算会死，我也要保护好落辰师兄，让他平安。”

说着，寒月突然说出一段青衣无法听懂的梵语，让他神情一慌。

“你念的是什么？”青衣怒瞪着寒月问道。

寒月苍白一笑道：“崩魔咒，让你妖力被封住的咒语。”

“你以为我会信吗？”青衣冷声道，一把拔出寒月体内的剑，左手一掌拍在她的脑袋上，顿时间，寒月只觉得自己的眼前鲜血弥漫，脑袋里嗡嗡作响。

身体无意识地倒在地上，寒月睁大着眼望着眼前的天空，血红血红一片，脑袋里嘈杂得厉害，各种声音搅在一起。

忽然落辰的脸进入寒月的视线里，看着他脸上从未有过的伤心表情，她很想和他笑着说没事，但是无论怎么样开口，她都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看着落辰崩溃的模样，看着他双眼血红。

无法开口的寒月想要握住落辰的手，想要安抚他不要难过，可是手指才刚动，落辰忽地发狂一般地朝着青衣攻去，招招致命，而青衣的动作却反而越来越迟缓，寒月知道，这说明自己的崩魔咒起了作用，这个妖怪已经快要使不出妖力来了。

看着落辰一刀刺进青衣的体内，尖锐的指甲伸入他的体内，掏出了那妖怪的心，寒月有些开心地想，落辰师兄可以赢了，自己终于保护了他，好困呀，自己可以安心睡觉了吧。

寒月的死让落辰整个人都发狂，再加之青衣的妖力几乎全被封住，他根本就使不出妖力抵挡，所以当看见自己的心被挖出来后，青衣有些不甘心地拧着眉。

看来，自己失算了，原以为只是一个毫无用处的普通人类和一个厉鬼，对自己来说是小菜一碟，却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丢掉命。

当被落辰一掌打落至一处悬崖边时，望着那下面深不见底的深渊，青衣突然下了一个决定，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下面跳了下去，因为他不想被这个发狂的厉鬼给活活折磨死，更重要的是，自己不想让妙烟看见死得难看的自己，就算她的心里没有自己，自己也不想让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风从耳边呼啸而来，身体直直坠落着，青衣第一次觉得这种感觉真好，很平静，也很安心，就像背在身上的包袱全都散了去，整个人也轻盈起来，脑海里居然开始蹦出那被自己埋藏在心底，已经过去了几千年的记忆。

“青衣，我爱你。”

“我也爱你，妙烟。”

“如果我死了，你不要难过，好好活下去好吗？”

“好。”

这是妙烟临死前两人的对话，她恳求着自己好好活下去，自己微笑着答应了，因为不管妙烟提什么要求，自己都会答应，就算心里并不打算这么做，也会假意答应，因为不想她不开心，走得不放心。

“若是你死了，我不会独活的。”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出来，让青衣惊讶地睁开眼，就看见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妙烟，她张开双手抱着自己，对自己露出温柔的笑容道，“对不起，青衣，现在才想起来，这么多年，你一定很难过吧，从今以后，我陪着你一起。”

“妙烟，你终于想起我了。”听到妙烟的话，青衣嗓音有些沙哑地说道。

这么多年了，被妙烟遗忘了几千年，青衣一直告诫自己，这是自己选择的结果，当初妙烟死后，自己为了救活她，选择成了魔，同意为魔君卖命，只求他肯救妙烟。当妙烟救活之后，自己曾挣扎过很多次要不要让她想起记忆，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因为妙烟讨厌魔，因为她的全族都是被妖怪害死的，而自己却让她成了魔，所以青衣私心地想，让她忘记是最好的。

只是当在看到妙烟那熟悉的笑容时，青衣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渴望，就连妙烟死后都未流过泪的自己，第一次流出了眼泪。

“别哭，青衣，我们一起掉下去，看看下面是什么样的世界，不要再做魔了。”妙烟悲伤地看着青衣道。

“嗯。”青衣轻声答道，然后伸手紧抱住妙烟，两人一起掉入深渊之下。

看着青衣坠崖，落辰恨不得也跳下崖将他连皮带骨地吃进肚子，想到他杀了寒月，身体就痛得要炸裂开来。

“我不会让你死的，寒月。”落辰快步奔至寒月身边，但是在看到她浑身是血的模样，还有她鼻眼嘴里面都不断地留着血，落辰的身体就忍不住颤抖，自己的眼里面也开始流出血泪。

落辰俯身紧握住她的手，哽咽着乞求道，“不要死，寒月，撑下去。”但是那破碎不堪的声音却显示着落辰的绝望。

望着出现在自己鲜红世界里的落辰，看着他脸上流出的两行液体，寒月知道他哭了，让她心疼地动了下手指，张嘴想要说话，但是一张口，唇齿间就溢出更多的鲜血。

“寒月，不要对我说话，撑下去好不好，我带你去找帝凌轩，他可以救你的，我带你去找他。”看见寒月再度吐血，就算明知道她必死无疑的落辰依旧固执地要她坚持下去，因为此时他身体的痛，比他在幽冥地狱受到那残酷的刑罚时还要痛上千倍。

落辰一把将寒月抱起，想要快步去追上帝凌轩让他救她，但是每走一步，看着从寒月身体里面流出的血液大片大片地殷红着所经过的草丛，他的心就真的绝望透顶了，就连脚也没有力气移动。

终于，落辰走不动了，双腿一软，忽地跪在地上，将寒月紧抱在怀里，悲痛地抖动着身体，喃喃说道：“为什么，寒月，明明说好要保护你的，明明说好要照顾好你的，要让你得到幸福，可是我却根本就没有做到，明明知道来魔界会有危险，我应该阻止你的，我却没有阻止你，我是个没用的人，就连变成厉鬼也这么没用。我不应该从幽冥地狱出来的，不应该来找你的，我这个废人，废人。”

说到最后，落辰再也忍不住地干嚎起来，眼里的血泪越流越多。

就在落辰哭泣之际，一只柔弱的手轻抚上他的脸，他低头一看，就对上寒月的眼，那流着血的眼里流露出温柔的笑意。

“没有，落辰师兄你不是废人，你能来找我，我真的很开心，不要哭了，能死在你的怀里，对我来说是幸福。”寒月用着最后的力气安慰道，“我真的好开心，这次终于帮到你，也能够帮到师兄，师兄他们一定能够找到鬼娃对不对？”

“嗯，一定会找到的。”落辰沙哑地回道。

听到落辰的肯定，寒月满意地露出一抹微笑，然后抬头看着天空，望着不断从天空飘落下来的血色雪花，她轻声道：“落辰师兄，你看，下雪了，真美呢，是红色的雪花。”

落辰抬起头一看，望着头顶阴沉的天空，他多想也看到寒月所看见的红色的雪花，可是不管他怎么寻找，都看不到一片雪花。

“落辰师兄，我爱你。”耳边突然传来寒月细小的告白声，落辰一怔，低头一看，就看见她正缓缓地闭上眼，那触碰自己脸的手慢慢滑落下来。

“不，寒月。”落辰厉声叫道，那悲痛欲绝的声音响彻天际，让站着的沐千歌和正赶路的帝凌轩同时身体一怔，继而头一垂，手紧紧握成拳头，压抑着体内弥漫出来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