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官上表之时,还曾与一众百姓联名上书,弄得朕焦头烂额。国库最近空虚,哪里有那么多银两送往灾区?更何况,水患不是堤坝决堤,而是天降大雨,也不是用银子就能够堵住的。”
楚若蹙眉,淮南春雨比较多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最近确实耳闻特别多。
一些雨水就囤积在田地里,那些本来挺直的农作物刚开始还吸收着大地的洗礼,后来就渐渐地无法支撑,再加上田地松软,被风一吹,许多农作物就都倒了下去……
“皇上,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只要把田地之间分出引向外面的沟渠,在水多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会向着比较低的沟渠流去。”
“至于流向哪里,可以选择湖泊,或者其他可以储存水的地方就可以。这样虽然不能避免雨水降临时会继续让田地潮湿,但是大大降低了积聚的雨水浸湿地面深处的可能性。”
说完,楚若还特意加了一句,“您认为如何?”
凤弄绝的双眼绽放着光芒,不禁感慨道:“既然这样,那若是有旱灾时,也能够把水给引到田地中去了?妙哉!”
他忍不住拍着手,由衷地赞叹道:“好纯儿,你是从何处想来的办法?”
“只是闲来无事时,喜欢研究一下民土民风罢了。”楚若淡然浅笑,“皇上想必也已经想到了吧,只是被纯儿先说出来而已。”
这样一说,凤弄绝自然会顺着台阶上去,高高在上的态度,显得自己有多么睿智。
楚若戳定她会这样做,那自己也避免被那些朝臣们和贞太后指责后宫干政了。
她微微垂下眼帘,心中轻蔑地想道,先前自己真的是高看了凤弄绝,他也不过如此。
如果没有贞太后的话,凤弄绝只不过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昏君,而且混残暴成型,实施的也绝对不是效仿凤无涯的那种仁政。
果然,凤弄绝得意地扬眉,走上前将楚若的手紧紧握住,温声说道:“纯儿,你果真最了解朕的心思,朕感动不已。”
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含笑说道:“皇上谬赞了,纯儿只是有一些小聪明而已,跟您的文韬武略比起来,相差甚远。”
面前的女子如此温柔妩媚,凤弄绝更是心神荡漾,不觉看得有些痴了。
回过神来后,他情急地说道:“纯儿,我们不要等到成婚那日了,反正还有几天,今晚便……”
“启禀皇上,奴才小温子有要事禀奏。”
就在这时,太监总管快步走上前来,恭敬地跪在地上,小心谨慎地说道。
凤弄绝垂眸深思,每次小温子这样行大礼都是母后召唤,他莫名地有些烦躁,于是冷冷地说道:“朕知道了,一会儿再奏。”
“啊……皇上……”温公公没有想到皇上会这样说,完全跟平时不一样。
贞太后早已在那边发了火,正等着皇上过去呢,皇上为何要延后……
“没听到朕说的话吗!退下!”凤弄绝面色铁青,对他的态度倏然变得更加冷硬。
“喳,奴才告退。”小温子只得站起身来,恭敬地退了出去。
楚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一切,八成是贞太后在召唤。
她也不愿意再待下去,微微褔身,“皇上,纯儿方才忙了许久,需要回去休息一下,请允许纯儿告退。”
见她已经说了这样的话,凤弄绝正好顺着她的话温声说道:“好,回去后好好休息,朕方便时便去找你。”
说完,他与楚若一同走了出去,在宫门口分开。
楚若来的时候带着明心和明月,回去时却是独自一个人。她走在长长地巷子里,忽然觉得有些冷清。
仰起头看了看天,或许是因为宫中死了这几个高贵的小主子,所以连宫墙都显得愈发寂寥了吧。
不过是一群假冒伪劣皇帝的儿女罢了,又真正的高贵到哪里去呢?楚若在心中冷冷地想道。
重新回到大亚王朝的皇宫以后,她忽然发现自己变得冷漠了许多。可以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众妃嫔明争暗斗,也可以冷静地面对突如其来的妃嫔和皇子皇女死亡。
只是,心底最深处还是会难免有些不忍。
比如说,面对善良又耿直的田贵嫔,她就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哟,本宫当是谁在巷子里搔首弄姿的呢,原来是纯儿表妹。”郭婷忽然出现在拐角的地方,冷眼望着楚若,唇角挂着揶揄地笑意。
楚若讶异地挑眉,随即淡淡地扬起唇角,“原来是郭妃。本公主倒是不清楚,你有什么资格叫本公主表妹?还有,本公主是太后和陛下亲封的和亲公主,乃是正一品,你不过是一个二品的妃子,见到本公主时,为何不作揖行礼?”
“你!”郭婷没有想到楚若竟然会这样说,分明是在用郭沁香先是因偷情被休后又死在乱葬岗的事情来嘲笑郭家。
冷静了一小会儿,郭婷冷哼一声,“明昭国不过是一个附属国,本宫现在是大亚王朝的妃子,为何要向你行礼?”
“原来郭妃是一个喜欢忘本的人,怪不得当初不肯认领自己的亲姑姑呢,现在本公主终于知道了。”楚若冷冷一笑,转身就要绕开她走。
“你给本宫站住!”郭婷四下望了望,见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回过头去对鲁革低声说道。
“小鲁子,你上去给本宫教训教训她。现在她还不是纯皇贵妃呢,居然就跟本宫摆起款来了!”
鲁革闻言,心中“咯噔”一下,这项纯乃是一个厉害角色,郭婷若是得罪了她,只怕后面会一直吃亏。
于是,他尴尬的抬眸,小心翼翼地说:“主子,这恐怕不大好……”
“住口!没用的家伙,就她一个人你还怕什么?”郭婷早已不是从前那种隐忍的人,来到这个皇宫以后她才发现,自己要是不迅速变得强大起来,只会被众人踩在脚下。
郭婷冷哼一声,转过头去走向楚若,扬起手就要掌掴下去。
楚若眯起眼睛,双眸里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杀机。
在迅速后退的同时,悄悄抬起手,手腕内的粉末随意挥洒,唇边的笑意渐渐放大,冷声说道:“连你的好奴才都晓得不该惹本公主,你该好好跟他学学才是。”
“啊——”郭婷诧异地捂着脸,只觉得凡是luo露在外面的肌肤都奇痒无比,尤其是面部。
“你给我洒了什么!”郭婷惊愕地说道,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身体的力道也在渐渐消散着。
楚若冷眼扫了那些向后退缩的宫人一眼,见鲁革似乎想要冲上来,立即怒目而视。
“鲁公公!本公主见你方才还算识相,所以不跟你一般见识。你现在若是敢动的话,信不信本公主立即让你命丧黄泉?”
鲁革愣了愣,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提防地望着楚若。
他很想抱着郭婷查看她究竟怎么了,但是现在有外人在,实在是于理不合。
正在想着要如何向楚若强调伤害郭婷是不对的行为时,郭婷却懊恼地低吼:“别听她胡说八道,她根本就没有武功,手上掌握的不过是医术罢了!给本宫教训她,让她知道本宫……哦!”
还没说完,膝盖处顿时传来一阵麻麻的痛,郭婷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她痛得泪水都流了出来,再也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鲁革见状,立即冲上前,刚要动手,楚若却眯起眼睛,讥诮地说道:“鲁公公可要仔细考虑清楚,大老远的来到这里,若是因为得罪了本公主而被杀头,你心中的理想岂不就要落空了?”
众人闻言,都不解地看向楚若,也不敢冒然上前扶起自家主子。
鲁革面色一阵红一阵白,随即,双眸中迅速飞过一抹阴鸷地神色,却还是停了下来。
“咚”地一声跪在地上,他边磕头边求饶:“求公主绕过郭妃娘娘吧,娘娘只是一时冲动而已。”
郭婷心里也一阵阵发虚,她从楚若刚才的话里似乎听到了一些很暧昧的意思,项纯这分明是在说,已经看出来她和鲁革的不正当关系了。
与此同时,她也万分后悔,刚才只不过是听说项纯去救田贵嫔了,所以特别生气,故意走上前来找项纯的晦气。但是反而被项纯给奚落和算计了一次,郭婷心里根本就不服气。
不过,她并没有再表现出来,而是苦苦地哀求道:“纯儿,本宫……我知道错了,请你不要生我的气,刚才我只是一时生气而已。因为你还未侍寝就已经可以随意出入御书房,又能得到皇上的高度重视,我心里很是嫉妒,所以才会气不过……”
楚若讶异地挑眉,不禁失笑道:“哦?此话当真?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别的事情而来呢。”
在见到郭妃以后,楚若心里更加确定,她跟鲁公公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且自己刚才只不过是说鲁公公从远道而来试探他们,没想到他们二人却都面色惊慌,好像被谁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似的。
楚若心中冷笑,演戏都演到自己头上来了,果真是不晓得这大亚王朝原来是自己的天下!
“当然没有别的事情,我只是一时糊涂,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再过几天你就正式嫁入皇宫了,咱们同是从明昭国来的人,理应互帮互助才对,是不是?”郭婷忍着疼痛,失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