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蓝从老远便看到自家的马车了,他连忙走上前,对里面的三位妹妹说道:“你们来了,快些进去吧。”
项染淡然浅笑,“有劳三哥了。”
楚若悄悄地冲着项蓝眨了眨眼睛,促狭的说道:“从前总是在幻想三哥穿上大内侍卫的衣服出现在岗位上时究竟是什么模样,如今总算是亲眼见到了。果然非常俊逸,连我们几个都忍不住看痴了呢。”
而相信则是腼腆地笑了笑,她从不敢跟哥哥们大声说话,一向也是沉默寡言的。
项蓝其实最关心的就是楚若了,听到她的话以后,脸色一红,没好气地笑嗔道:“七妹,你又调笑我了。”
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侍卫们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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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达了一众女眷们暂时休憩的地方,楚若一下马车就闻到一阵阵扑鼻的芳香,都是那些美女佳丽们身上散发出来的。
马车一辆辆地离开,一行人簇拥着两个貌美的丽人缓缓朝她们走了过来。
郭婷站在最前面的中央位置,淡然含笑,跟项染她们打着招呼:“染儿,欣儿,纯儿,你们来了。我们也是刚到不久,正在人群中找你们呢。”
楚若悄悄地打量了郭婷一番,果然见到她身穿一袭高贵又典雅的水蓝色衣衫,头上插着一些昂贵的首饰,无一不在彰显着她的雍容华贵。
那种浑然天成的气质更是外人所无法比拟的。
只不过,看到郭婷的脸以后,楚若猛地记起自己曾经在给郭沁香和项染用的脂粉膏子里悄悄地动过手脚一事,她竟然给忘记了这么久。
楚若随着项染一起微微福身,以表示对嫡亲表姐的尊重。
她不着痕迹地扫了项染的脸一眼,隐约可以看到一些不同于别人的脂粉成分,唇角微微上扬。
项染看到郭婷,连忙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由衷地说道:“六表姐,许久不见,染儿心中甚是想念。”
前几天项青成婚时,郭家的几个小姐并没有全数到场。
尤其是快要参加选秀的郭婷和郭湘一干人,本来说好要去的,最后郭夫人还是决定不带她们去露面了。
郭沁香是郭家的小女儿,哥哥们比她要大上许多岁,再加上郭家的孩子一向很多,所以郭婷即便排行第六,也比项染要大上几个月。
她们俩人才是嫡亲的表姐妹,站在一起都能隐约看得出来又几分相似。
“嗨,这阵子我总是深居简出,也不曾下帖子邀请你们国府一叙,自然就见得少了。不过明天是七表妹的生辰,母亲特地吩咐我们,一定要前去给她庆生呢。”郭婷大方得体地说道。
她回过头去看向一袭粉红衣衫的郭湘,笑着嗔道,“九妹,你不是说很想念几位表姐们吗?怎么见到她们反而不说话了?”
郭湘闻言,目光凌厉地向楚若的脸上扫过以后,扬起唇角粲然地笑道:“几位表姐安好,湘儿可算是见到你们了。尤其是七表姐,你最近风头正盛,见你一面都好难哦。”
“九妹!”郭家把小姐郭媛从郭湘的身后抻了抻她的貂皮大氅,示意郭湘不要这样没礼貌。
可郭湘却回过头去没好气地看了郭媛一眼,“八姐,你拉我做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谁不知道七表妹天天往外面抛头露面的事情?难道还不准许我说出来吗?”
众人本来都很欣羡楚若,但听到郭湘这样一说,不禁掩唇轻笑。是啊,项家七小姐经常在外面抛头露面,这是世人所不允许的。
但是楚若却笑得更加开怀,扫了四周围那些等着看好戏的人一圈之后,温柔地说道:“九表妹说得对,我确实经常会出去。”
“但是,这总比一些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见不着外面的市面不说,还喜欢烂嚼舌根说是非强。若是论到风头一事,听闻九表妹脾气见长不少,前日还把一个丫鬟给活生生打死了呢。”
“你!”郭湘气得浑身发抖。
她咬牙切齿地瞪了楚若一眼,轻蔑地说道,“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根本就不足挂齿。没想到七表姐倒是挺关心我呢,真是备受感激。”
众人忍不住唏嘘出声,原来还有这样的事呢。
她们悄悄地打量郭湘,素来听闻郭湘是一个辣劲十足的小姐,没想到还真的敢在选秀前夕做出这样的事来呢。
“众位佳丽听旨。”就在这时,一位公公走上前,将手中的浮尘搭在胳膊上,扯着尖细地嗓子高声呼到。
大家一听,立即微微福身,等待公公宣旨。
“陛下有旨,请诸位佳丽到宜荷殿内就坐。”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恭声说道。
楚若站起身来,淡淡地扫了周围的人一眼。
那些佳丽们一个个打扮得十分漂亮,都希望能够得到陛下的垂青。
真心不知道这些女人们究竟为什么以为进入宫廷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只有真正在宫廷中生活过的人才知道,那里充满了明争暗斗,还有许多未曾出世的孩子就那样被残害在母亲的肚子里了。
更别说是终其一生都没有见到皇帝的面,一辈子都在孤单中度过的人了。
而且,有的人还为了争斗,把自己卷入难以翻越的陷阱中,从此再冷宫中了此残生。还没有住上多久,就开始疯癫,说的话别人也听不懂……
“哎。”楚若不由自主地轻叹出声,为这么多无知的少女感到悲哀。
郭媛讶异地挑眉,趁人不注意,低声问道:“七表姐,你为什么要唉声叹气啊?”
楚若闻言,无奈地回过头去看向她,淡然浅笑道:“我只是无感而发,没有什么实质的意义。”
“对了,媛儿,你现在为什么这样淡定从容?听闻二月初八那天你也会被安排进宫参加选秀,不是吗?”
郭媛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噙着淡淡地笑意,“我不怕,反正六姐和九妹那么优秀,到时候我肯定会被刷下来的。”
“唔,我觉得你也很优秀,她们只是活在人前光鲜亮丽而已。而你么,是内秀大于外在美,内外兼修的气质型美女。”楚若由衷地赞叹道。
这话被郭湘听了进去,她顿时气恼不已,低声轻斥道:“怎么回事?七表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们俩呢?莫非你喜欢八姐,就非得这样贬低我和六姐吗?”
楚若淡淡地扫了郭湘一眼,缓缓说道:“九表妹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
“禁止大声喧哗!都涨点儿心眼,别在宫里胡乱说话!”
在前面带队的公公听到后面传来一阵低语,回过头去大声说道。
其实不光是楚若她们在说话,其他人也在私底下悄悄地议论着。
听到那位公公一说,众人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
楚若也是淡然含笑,看着越来越气闷的郭湘,笑意更加深浓了。
郭湘气恼地想要冲过去踩楚若一脚,好让她出丑。
但是郭婷及时地拉住她的手。郭湘回过头去一看,郭婷正用目光警告自己。
无奈,郭湘只得作罢。来之前母亲就说过,切勿因小失大。
而郭婷对楚若的印象越发诡异。
她一方面很欣赏楚若的能力,毕竟女子能够做到这样八面玲珑确实很难得,又有一些让人们无法比拟的智力与能力。
但是,她却很讨厌这样的人,会让自己感觉到有种无形的压力。
上次母亲有意让七弟娶项纯为妻,可项纯根本就不愿意嫁过来,真是不识抬举!
如果项纯嫁到郭家的话,她这个大姑子还能好好地教育项纯一番,现在么……
真是扫兴!
平生第一次,郭婷心里如此嫉妒一个人。
当初都没有这般厌恶楚若的存在,短短几个月过后,她便越发厌烦。
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没人能够理解得清。
大殿之上,欧阳月早就已经坐在了首位,陪伴他的是大腹便便的项芸。
项芸乃是现在的后宫之首,虽然只是贵妃,却拥有着比皇后更加多的权力。
作为客人的凤弄绝和阿莲娜则是坐在了左侧上首的位置,客套地与欧阳月寒暄着。
欧阳月始终都保持着得体地微笑,温声说道:“皇上,你这次来到明昭国,一定要多多住上一些时日,待春暖花开之时,孤与你一同游山玩水,好不快哉?”
凤弄绝回之以笑容,朗声说道:“朕也想与欧阳国主一同游玩,只是国务缠身,没有那么多时间。”
闻言,欧阳月心中鄙夷地想道:哼,你在孤的明昭国境内已经流连了这么久,当孤是白痴吗?还缠着孤的纯儿不撒手,不要脸的皇上!
但是表面上,欧阳月却表现得极为大度,淡然浅笑道:“上次孤去大亚王朝时,也受到了皇上的款待,逗留许久。如今皇上也应当给孤这份薄面才是。”
“陛下,皇上和本宫自然乐得多在明昭国久留,先暂时定下二月初回大亚王朝,具体要看是否有事情羁绊了。毕竟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现在说太早也未必能够兑现。”阿莲娜嫣然含笑,大方得体地说道。
项芸紧接着说道:“正是这么说呢,本宫时常听闻陛下说,大亚王朝的皇上和皇后乃是谦恭有礼之人,总想着要多接触接触,若是皇后不嫌弃的话,这些日子就住在宫中吧,彼此来来往近些,也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阿莲娜闻言,得意地扬起下巴,理所应当的接受了这些话。
由于明昭国的太后时常不理事务,又总是有病在身,并没有在场,所以诸位嫔妃也没有那样拘谨,还算是比较随意的。
正二品以上的妃子都受邀坐在右侧首的位置,欣赏着下面的歌舞。
除夕盛宴一般都是从下午举办到子夜才缓缓散去,用膳时,也都会到另外一个用膳殿去,然后再挪至暖阁随意闲聊,兴趣都非常浓郁。
文武大臣们都坐在下首的位置,与凤弄绝带来的几个使臣把酒言欢,诉说着一些风土人情,偶尔也欣赏舞娘们曼妙的歌舞。
楚馨绡称病没有前来,但随时派丫鬟们留意着这边的动静。
她对大亚王朝的皇帝和皇后有着深深地恐惧,很怕当初楚家惨遭灭门的事情会继续在自己身上发生。
而欧阳月也因为知晓个中缘由,温声劝说,这并不妨事,命令楚馨绡在用膳时务必出现。
毕竟阿莲娜他们可能已经得到消息,自己封了大亚王朝楚家的女子为妃,这样躲着不见也不是一回事。
当初欧阳月特意风楚馨绡为妃,也是为了彰显自己的独断能力。
同时,他也是在用行动告诉凤弄绝,他欧阳月不惧怕大亚王朝的势力,早晚有一天会从附属国变成首领国的!
就在这时,舞娘们悉数退下,一群美女佳丽们施施然走了进来。
她们一个个低眉顺眼,表现得要多淑女有多淑女,只有楚若毅然仰着头,冷漠地望着上首位置。不能直视皇帝吗?
她都已经直视过多少次了。
只是楚若真的很想知道,凤弄绝成天顶着凤无涯的面具,皮肤得溃烂成什么样子了?
那时候很想知道,现在就更想清楚一下了。
欧阳月看到楚若时,心中一喜,他看中的女人果然是与众不同!
但是,不管他如何用眼神示意,楚若都像是看不懂似的,一直那样定定地望着凤弄绝的方向。
顿时,欧阳月心中有些泛酸,无论如何也不是滋味了。
他冷冷地扫向凤弄绝的方向,却见凤弄绝早已把所有目光都投入到楚若的位置那里。
两个人四目相对,似乎一直在眉目传情呢!
“哼。”欧阳月轻哼一声,恰好被坐在旁边的项芸听到。
项芸心中一惊,温柔委婉地对欧阳月低声说道:“陛下,皇上和皇后在侧,您要注意威严哦。”
“孤知道了。”欧阳月回过神来,也发现自己太过消极了。
他扭过头去轻轻握住项芸的手,目光默默含着情意,“芸儿,其实你才是最疼孤的人。只是,孤现在有些……”
终是一声长叹,剩下的话也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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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面前的一众女人微微褔身,柔声说道:“臣女参见陛下,参见贵妃娘娘。陛下万福金安,贵妃娘娘福安康泰。”
“平身。”欧阳月朗声说道。
他轻咳一声,随即转过身子,对身旁的何公公淡淡地说,“小何子,让诸位佳丽就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