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极为平静,却如刺般狠狠扎在月初云心上,她苦笑:“我何尝不知道这些?!”
从她记事起,便就知道自己不仅仅是表面光鲜亮丽的长公主,她身上更是背负着太多太多的责任。
可是,当她还未享尽父母呵护,还只是个十岁大的女孩时,她的亲生父亲,那个整个月国最具权威的男子便就这样对她说:“初云,你是长女,你的性命生来就是要为皇家做牺牲,所以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要护你皇弟安危。”
那时,她还不懂父皇话语间的意思,只是看着那个畏畏缩缩站在父皇身边的月翔,死死记住那句:护你皇弟安危。
所以她不惜将自己当作男子一般,替他挡风遮雨,护他一世安康。
父皇常说:“初云,你是父皇的骄傲,有你在,父皇无忧!”
于是,她便可以为了这句话笑上好几天。
于是,她就更加卖力的辅助自己的皇弟。
她原以为,自己会就这样度过一生,直到月黎回国,带着强大的威胁性……
月初云望向视野中已逐渐显现出轮廓的男子,低声自嘲道:“你可知道,当他回来时,我父皇同我说了什么?”
花落晚不语,伫立风中静静听她叙说。
她说:“他要我死,要我成为月翔的护身盾,要我同月黎去斗、去争,让他将所有矛头都指向我……”
“这是保护大皇子最好的办法。”花落晚虽然与那位大皇子只有数面之缘,却还是道出了这个事实。
从她与月初云第一天合作开始,她便就知道,表面上光鲜亮丽,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代女皇的长公主,不过就是个保护大皇子的替身。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将自己的皇弟月翔扶上帝君宝座。
“你说得对,这是最好的办法……”月初云痴笑起来,似乎是对自己命运的无奈。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弟此刻立她为储君,不过是想让她风风光光地与月黎同归于尽,如此而已。看着这样的月初云,花落晚微微蹙眉,心里隐隐有些怅然,似是对月初云命运的同情,抑或是对皇家无情的悲哀。
她道:“公主且放心,落晚早已安排好,定会护你周全。”
定会护你周全……
在这样一个好似被所有人抛弃的时候,却是花落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月初云不得不承认,自己被伤得遍体鳞伤的心此刻隐隐有了一丝暖意。
“花落晚,你这样倒是越来越叫本宫舍不得了啊……”她低声笑了起来,说出的话意味不明。
而花落晚也没有时间去深究她此刻的话,因为月黎的兵马已兵临城下,隔着护城河,与她一高一低遥遥相望。
月黎一身战甲,如泣血一般嫣红,更如嗜血的妖魔一般。仰面望向城楼上静静注视着他的女子,脑海中只觉这一幕熟悉无比,好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只是很快,他便微微摇头,将脑海里诡异的感觉尽数抛弃。
这个不断阻挠自己,甚至于破坏自己计划的女子,这一次,他定要让她跪在自己面前,嗜尽她的鲜血,让她尝尽无尽烈狱般的痛楚!
唇边扬起一抹邪魅,他的目观转而投向那个身穿金甲的女子,嘲讽道:“皇姐站在那里是为了迎接本王吗?”
而月初云面对他的挑衅,却显得从容不迫:“厉王殿下有所不知,方才父皇已经颁发诏书,立本宫为储君,所以厉王殿下见了本宫,是不是应该先行礼啊?”
月黎闻言脸色微变,也不再故作和善,迳自道:“能不能稳坐储君之位姑且另说,皇姐还是先担心自己能不能活过今天吧!”
说罢,他眸色已凛,举起手中长剑就要下令攻城。
然而,月初云的声音却是不冷不热地响起:“月黎,你不若先来担心下自己的处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