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妤苦笑。她当然是知道的,可那个梦实在让她激动极了,只想着赶紧成事,疏忽了太多。她当然不能把做梦的事告诉大长公主,只歉然笑说:“听闻了此事后一时心急……未想起去查那宫女的底细。”
齐眉大长公主无奈一叹:“幸亏是个高位的女官,若是个小宫女,咬死了是你可怎么好。”
苏妤哑笑着颌首赔罪:“是阿妤大意了。”.
如上一世一样,这点不快的事全然影响不了昏礼的照常举行。贺兰子珩隐隐记得,那天他怒极之下动手打了苏妤,苏妤便回了宫,没有去拜见窦绾。这也直接引起了窦绾的不满,在以后的日子里对苏妤多有刁难。
今天应该不会,苏妤平安无事。并且他差人去霁颜宫问了,片刻后宦官回成舒殿回禀说:“贵嫔娘娘在沐浴更衣,准备着向佳瑜夫人问安。”
皇帝放了心,出了成舒殿往辉晟殿去了。
昏礼之称,便是因为在黄昏时行礼。昏礼毕后,众内外命妇才会齐聚长秋宫拜见。而在此前,她们就要早早前去等候,内命妇在椒房殿中、外命妇在殿外。
苏妤搭着折枝的手上了步辇,与齐眉大长公主一起前往。她看到在梦里的时候,因为礼服的事挨了掌掴便没有去见礼。那多少不合礼数,今日并没有发生那件事,她自是不能不去。
而当她端坐在步辇上,缓缓向长秋宫行去时,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嫁入太子府的那一天。
府里的规矩没有宫中严格,更多了些民间昏礼的热闹。她记得那天从锦都街道到太子府中都热闹极了,她与他行了共用了牢食又饮了合卺酒,然后接受几位随嫁媵妾的拜见。
如今轮到她去拜见别人了……所幸那人也是个妾室,没有真正成为皇后。
她安慰着自己,一颗心刚刚平复下来,眼前却蓦地窜起了别的景象。就如同做梦一样,清晰却又有些恍然,挥之不去的一幕又一幕。
她看到窦绾在辉晟殿中,一身红黑的礼服,与他同席而坐、同案而食。祭1、肉、酱、稷2……他们一起尝过一道道牢食,然后,行合卺礼……
自太阳穴掠起一股剧痛,倏然窜进心底,她猛然捂了额头,痛苦不已。旁边的齐眉大长公主一惊,连忙身手扶住她,语气惊惑:“阿妤?”
“舅母……”苏妤一阵目眩,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眼前的画面却仍在继续。画面中的她,也唤了一声“舅母”,继而便忍无可忍地哭了出来。哭得痛彻心扉,她似乎能真真切切地体会那种心痛。
她看到自己躺在榻上,伏在齐眉大长公主怀里哭得不管不顾,面颊上依稀有几道清晰的指痕。
那是在……皇帝打了她之后?
“舅母……我心里难受,他怎么能……”她听到自己哭着说出这句话,齐眉大长公主抚着她的背安慰她说:“好了好了……你别太难受,陛下也是一时气急。”
“不是的……”她哭得声音发虚,摇着头嘶哑道,“他大婚了……要与别人同牢合卺……他明明娶了我为妻。”
这是顺着梦境发展便会发生的事么?皇帝会打她,她会躲在自己宫里痛哭一场,却不是因为自己受了掌掴之辱,而是因为他要娶别人为妻。
苏妤心中一刺。对……她确实会因此而难受,当初听说皇帝要册窦绾为后的时候她就有无可抑制的委屈和痛苦。但在皇帝改册窦绾做夫人的时候,这种痛苦就不复存在了。说到底不过添个妾室而已,根本就无所谓。
那现在这种痛又是怎么来的……明明不该存在,却那么真实地在她心中撞着,让她清清楚楚地感受着如若他娶旁人为妻她会是怎样的痛苦。
分明是并未发生、一时也不可能发生的事带来的痛苦,为什么会感觉这么真实……
真实得就像……她似乎曾经经历过。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郭中硕鼠的地雷~~~
谢谢妍子的地雷~~~
谢谢菲菲的地雷~~~
谢谢粉红色的黑疯子的地雷~~~
爱你们~~么么哒o(*≧▽≦)ツ
注释
1【祭】同牢礼中的“祭”指的是肝之类的内脏类食物……
2【稷】这个“稷”指的是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