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内\幕贾赦自然不会告诉阿詹,笑眯眯瞧着他呆若木鸡。半晌,他迷茫道:“校长先生,买的?”
贾赦笑道:“自然是买的,并不太贵。我想着,这样于你们两个方便些,便买了。还没告诉皎儿呢。你告诉她我告诉她?”
阿詹的母亲乃是贵族出身,他素来以此为荣。忽然有人拿了一大叠文书轻描淡写告诉他、英伦隔壁的法国可以买到伯爵爵位!一时半刻他竟有几分恍惚。
贾赦在旁瞧了他半日,才道:“贵族最早的祖先也不过是战士、牧羊人、手工艺匠人罢了。既然能买到足够的土地,自然能买到爵位。你看过《资本论》么?”
阿詹点头道:“看过。伟大的书,可惜生的太晚,没机会见见那位马先生。”
贾赦心道,你是生的太早才没机会见他,他还得上百年才轮上投胎。“我已让人在翻译卢梭先生的著作了,过些日子你便能看到。起初我欲往你们英吉利国买爵位的,后看了卢梭先生的文章,推测法兰西国必然是最先革命的那一国,才改了生意伙伴。法国的爵位来日更有趣些、可作为也更大些。”
听他说“欲买英吉利国爵位”,阿詹本欲说“只怕买不到”,偏贾赦直往后说了,没给他机会开口。后头的话让他将“买不到”忘了。又愣了半日,问:“法兰西国将有革命?”
贾赦点点头,依着自己前世那模糊的记忆预言了一番法国大革命,说得阿詹膛目结舌。终叹道:“将这些皇帝彻底立宪或是民主,还得花个几十年吧。”
阿詹不禁驳道:“校长大人,贵国如今也是有皇帝的。”
“嗯。”贾赦笑道,“故此我才鼓动全国去外洋。来日的外洋诸国皆不会成为殖民地,乃是独立的民主国家。你看过那些说北洋诸国的话本么?”
阿詹点头。
“那便是我计划中的外洋诸国。再然后,去君主之风反扑国内。我国有句古语叫做假道伐虢。我便欲借移民外洋以成就国内的君主立宪。”他望着阿詹肃然道,“James,我不想争夺英伦殖民地,我想解放全世界。”
校长大人崇高的话语回荡在年轻发明家的脑海中久久不去。二三十年后,法国大革命准时爆发,愈发使得他对校长大人崇拜到了骨髓深处,此为后话。
哄迷糊了阿詹,贾赦笑嘻嘻捧着一堆西洋文书来寻姜皎。姜皎也忙的有天无日的,等了半日方从实验室里出来。贾赦便将此事从头说了一回。
姜皎不禁红了眼圈儿,哽咽喊了声“伯父”。
贾赦笑道:“此事不难。与蓬巴杜夫人乃是一桩生意、生意云者,有利益交换便可成功。阿詹么,他起初是站在国家立场,他的母国与我国战场对立。如今我不过让他转换成阶级立场罢了。他母亲虽是贵族,他却不是,他恰是新兴资产阶级。他若依然守旧、欲挤入贵族圈子去,你那女伯爵头衔便能冲淡掉那些与他无关的殖民地;他若盼着资产阶级革命成功以使自己的阶级上台,那就愈发要站在我这一边了。”
姜皎叹道:“本想好好的同他过日子,竟惹出这么许多来,连什么国家、世界、阶级都跳出来了。”
贾赦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谁让你要嫁洋人的?你若嫁个寻常男人,诸事简单。”
姜皎哼道:“罢了,那些男人,一个比一个笨,我才瞧不上。阿詹还聪明些。”言罢端起茶来一饮而尽,“我还忙着做实验呢,先回去了。”
贾赦捧着那些高价买来的文书问:“这个呢?”
“哎呀你打发个人替我送回去不就得了。”姜皎一溜烟儿没影了。
贾赦巴不得往姜家去看小星星,又借此机会跑了一趟,顺便将诸事说与黛玉。
黛玉笑道:“星星在后头装西洋大座钟呢,这会子不会出来见人的。”
贾赦愁道:“装了这么些日子还没装完么?”
黛玉嗔道:“舅舅可知道他拆了多少么?”
贾赦忙顾左右而言他:“我哪里知道!罢了,明儿我再让人抄份女学规划来,你瞧瞧可还有改动建议没有。”
黛玉道:“如此说来女学竟是快成了?”
贾赦点头道:“秋日便开学。”又问,“依你看三丫头可会出来做事?”
黛玉道:“这个倒是不好说,且看她与姑爷究竟如何了。”
贾赦哼道:“她那个姑爷若当真与他交心,便当成全她。若碍着面子不愿成全她,可见心中也没太将探春当一回事。若他不当三丫头一回事,三丫头又何须将他看得如珍似宝的?”
黛玉笑而不语,只问些女学之事。
贾赦笑道:“地方却是我敲诈了圣人的。”
原来前些日子九皇子往荣国府来,只说“父皇让我寻个借口缠上荣公,让你教我呢。”
贾赦笑道:“你寻着借口没?”
九皇子道:“我去问十一弟可有法子,他道,不用法子,明说便是。”
贾赦无法,又见他眼睛亮晶晶的颇为可爱,乃默许了他无事常来荣国府打扰。后又觉得此事不划算。十一郎好歹是他侄外孙,这小子算怎么回事?便让白安郎拟了一封折子,向圣人要好处。
圣人骂了一声“吝啬坯子”,终是将一座宅子赐予他做女学了。
数日后,探春忽然来见贾赦,道是愿帮着宝玉长长久久的做学校,眼中平白多了几分坚毅。
贾赦懒得探究,乐得将许多事务丢给她。
初秋时分,旧年开学的那座唯有十来个学生的小学堂因先生中了探花,重新做了一番大归置,门口挂上了御笔亲题的“北京师范学院”的匾额。
不过隔着两条街,同为御笔亲题的“北京女子师范学院”亦于次日鸣炮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