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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打伤了仲滕?
这怎么可能呢?
景函的第一反应就是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可那名引路修士言之凿凿,十分笃定:“不仅是我,整艘宝船上的人都看见了,景函仙君与一名黑衣男子一道取走了鲸腹里的法宝后,仲师兄不知为何上去拦了一拦,接下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黑衣男子?
难道先前自己看见的不是幻想也不是梦境……?
景函不由得遍体生寒——这到底是怎么了?他的原身作为一个渡劫期也能被人夺舍?那得要多么高的法力才行?
自从万年前道门三大派与佛门两寺达成协议,共同维护修真界的秩序以来,明面上的杀人夺宝、恃强凌弱、甚至滥杀普通人都被明令禁止。
夺舍之类的旁门左道更是被摒弃为邪术,一切相关的资料都早就被销毁。
若说尚有存世……
难道是魔修?
景函眉头蹙起——梦魇中的那名男子黑发赤瞳,确实很有传说中魔修的影子。
不过无论仲滕被谁所伤,景函都不可能放任不救。
他走到一人一狗旁,试图查探仲滕的伤情。
仲滕十分配合地转过身,咧嘴笑道:“你也要玩吗?”说着,两根手指比着咔擦咔擦的的动作要来撩景函。
景函面无表情地避开了那两根才顺了狗毛的戳眼指,动作精准地抓住了仲滕的手腕。
“你……”
“师兄!!!”景函尚未理清思路,一声怒吼从门外响起,一道红云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猛地一头撞在了凭空立起的冰墙之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噗。”大约是林炎的样子太狼狈,有人低低地笑起来。
林炎左右看看,没见着发出笑声的人,只能绕过冰墙,委屈地说:“师兄……你怎么能……”
话音未落,他发现自己又被丢了个噤声咒加缚地咒,只能张着嘴比口型,顺便手舞足蹈刷刷存在感。
一直在一旁当壁花的引路修士简直看呆了,明明出海之前李道友还是金丹期啊,怎么突然就可以不用念咒就能丢辣么大的冰墙了?
还有林师兄,又是撞墙又是束缚的,这家庭暴力不要太惨哦。
他不由得对林炎投去同情的目光。
“当时仲滕是怎么被伤的,你们可看清了?”景函问。
引路修士看看景函,又看看林炎,这才反应过来问得是自己,思索了片刻道:“好像就是……”他比划了一个动作,“就是这么挥了一下。”
景函微微颔首,示意明白了,眉头再次蹙了起来。
如果他猜得不错,仲滕是中了景函师门传下来的剑法,这才心智失常的。
景函是个散修,他的师父也是个散修,一脉相承,一师一徒,当初师父羽化之时也说过,从此以后这世上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人会这剑法。
可那人不是个冒牌货吗?怎么又会那一式剑法呢?
更别提仲滕被误认为失去的那道魂魄其实是被以一种十分巧妙的手法压制到了身体里,这方法就算是拿给景函自己都没有十成把握,一个冒牌货,可能做到吗?
他实在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去到极北之地看看了。
说不定他的本尊仍在那冰洞中修炼,而梦中种种,皆是虚妄。
至于仲滕为什么会被封住魂魄……
自己种下的因,还需自己来了解这个果才是。
他问引路修士:“这城中城外,可有绝对安全的开阔地?”
引路修士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是出于对强大修士的尊敬,仔细回想了片刻才谨慎地答道:“城北有个角斗场。”
景函对那个角斗场略有耳闻,认可地点了点头,挠了挠不高兴的耳朵道:“带仲滕到城北的角斗场,知道在哪儿吗?”
不高兴一边和主人玩着手指打架一边抖了抖因为好几日没有打理已经有些纠结的皮毛,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景函的手指,咬起主人的前襟就往外跑。
仲滕不但没有像往常一样暴怒着开始教训它,反而像是个孩子一般哈哈哈地笑起来。
眼看一人一狗快要跑出府邸,引路修士终于如梦初醒似的想起来自个儿的来意,重重地一击掌,慌忙追出去道:“哎哟!使不得,使不得!快回来!”
不高兴哪会听这个路人甲的话,跑得更起劲了,须臾就没了影儿。
引路修士一脸苦相地看向景函,就差唱起了小白菜:“这……李师兄,刚才是师弟我糊涂,原本宗中已经特意请了高人来为仲师兄医治了,正着我引路呢……我见着师兄,一时高兴,这就给忘了,可人还在外头等着呢……”
他一边解释着,快步跑到门前探头探脑地找人,可溜了好一大圈才发现原本一直跟着他的“高人”已经没了影子。
虽说他早就觉得那“高人”不大靠谱,可毕竟是宗中长老介绍来的啊,现下要怎么交差才好呢?
景函可管不了这么多,在他看来,不管来得是高人矮人,解铃还须系铃人,谁都没他这个本尊更懂得这个术法的解法。
他大踏步地往外走,想要跟上不高兴他们。
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袍袖一抖,把一直充当了人形雕塑的林炎给放了出来。
林炎原本见着头天还和他你侬我侬的师兄一声不吭就又跑了,还偏偏跑到了这个“两人之间可能有猫腻”的仲师兄府上,害他整个脑袋绿油油,简直怒发冲冠。又好不容易才从金玉山庄的树林里找了点儿蛛丝马迹追过来,不免有些不理智。
可到了之后给景函又是冰又是冻的这么一折腾,他的怒气早就被冲散了大半,再加上被迫冻在那儿听了那么长时间的事儿,再蠢他也能看出来景函是为了着急给仲滕治脑残才这么粗暴的。
他拍了拍袍子,决定不和伤员争宠,三步并两步跟上景函,小尾巴似的缀在他身后问:“师兄,有什么事儿是我能够帮忙的吗?”
景函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似的走出几丈开外才停下来,抓着林炎的手道:“带我御剑去城北的角斗场。”
林炎低头看了看景函主动牵着他的小手,心里有些扑通扑通直跳的高兴。
他一点儿不避讳地圈住景函的腰,小声说:“好啊。”然后利索地升起飞剑,冲向北面。
景函也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只是没走多远,林炎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他压根儿不认识角斗场在哪儿啊!
帅都已经甩过了,再落到地面上去问别人,岂不是十分丢份儿?
他把下巴搁在景函的肩上,视线不断在地面上逡巡。
很快,一只巨大的黑白色移动物体吸引了他的注意,只见那玩意像是跨栏似的蹦跶着越过了不少商铺,一边跑还一边掉着哈喇子,别提有多傻了。
和不高兴一样傻。
他心里默默地想道,仔细在附近寻找那抹火红的狗影。
只是找来找去他都没能看见不高兴,倒是这条黑白狗一直在他的脚下晃悠,又是吊嗓子又是刨土的,让他差点儿怀疑自己的英俊已经超越种族的界限了。
靠在他怀里的景函也有些急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到呢?可他又不能睁开眼睛看看……
熟悉的嗷嗷声响了起来,他问林炎:“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