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我什么都不知道,行了吧。”唐棠满脸无奈,眼眸却是满满的宠溺;他恨奇怪,自己怎么就喜欢上她了呢?她现在这个样子,哪里有一点儿温柔?活生生就是一小泼妇。
舒歌没有理会他,双手抵着下巴,转过头望向窗外。
又到了下班时间,熙熙攘攘的人流,在道路穿梭游走。他们的脚步,有的快,有的慢;日落西山,残阳余光照射在他们身上,红色夹着金色,红色的蛋黄转眼躲进深山里;一股无言的悲伤涌上心头,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像她们这样的生活,应该不会容易去想太多吧。
★
夜幕,万家灯火点缀着城市的夜晚。唐棠端着酒杯,宽松的浴袍露出精壮的麦色胸肌。他抿了了一口红酒,站在露台瞭望着城市的灯光。
陈茹默从后面走了过来,站在他身旁。
“你舅舅似乎已经看过视频了,最近都在用工作麻醉自己,不断的加班,不断的加班,有时候直接在公司过的夜,连家都不回。”
她魅惑的声音,冰冷而无情;迷离的眼眸,望着山下的灯光,隐隐的透着悲伤。
唐棠伸手搂着她的腰肢,让她贴近自己,带着酒味的呼吸撒满她脸颊。
“茹默,这样对舅舅,你不心疼?你那么爱他。”
陈茹默望着唐棠许久,一声冷笑。
“那么你呢?唐棠,他是你的亲舅舅,是亲自将你领回林家的人,你这样对待他,不心疼吗?”
片刻,唐棠松开陈茹默,将酒杯剩余的红酒一口饮光。
他有过。心疼、后悔、心软、痛苦过、纠结过……内心种种情绪,几乎将他压得奔溃;或者,他这样做不对,可是每当抬头望着站在高处那么优秀的他,他心里就止不住的妒忌。
在向舒歌表白遭拒之后,在看着舒歌嫁给他之后,在他看着父亲挽着情人出现在母亲墓前,对他冷嘲热讽的时候;他发誓,他要变得强大,他要让所有人都看见,他唐棠,并非只是依赖林庭延而生存的人。
于是,便有了这些年的种种事情。年少的他哪里是林庭延的对手,开始的那些小动作,对林庭延一点打击都没有。他后来才看清,自己完全就是被他耍着玩;后来他联合陈茹默,张扬的性子也逐渐隐藏起来,整个人变了个样。
唐棠叹息着微笑,他今天是怎么了?
从前他在陈茹默面前总是强势的,只是今天见了舒歌之后,却忍不住在她面前流露出自己的软弱。
“给老爷子的东西,发过去没有?”
良久,他缓和情绪,冷冷的问道。
陈茹默脸上表情一滞,心里小声骂他,变脸变得真快,比女人还善变。
“一周前已经发了过去,估摸着,这两天能够收到。”
唐棠闻言,扬起唇笑了起来。
“那就好!”
他心里对舒歌有些不忍,可他又想,只要他们分开了,他就有机会。而不是远远看着她伤心难过,连一个安慰的拥抱都不能给她。
陈茹默站在斜角,望着唐棠的侧脸,阴暗的光线下,刚毅的轮廓是那样清晰可见,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利益,那会是什么样的相处方式呢?
“唐棠,这样做,你开心吗?”
陈茹默话脱口而出,连她自己都惊讶,为什么自己会开始在意他的感受。
“开心,为什么不开心?”
唐棠一脸嬉笑,“想到我有机会争取舒歌,我就希望老爷子快点收到那个U盘。”说着,他猩红的眼眸,一股嗜血的味道。
陈茹默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别喝太多酒。”
说完,她低着头转身向屋子走去。
唐棠侧着脸,望着陈茹默消失的背影,心低深深的失意落寞,他甩甩头,看来是真的醉了。
林庭延出差,舒歌一个人躺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一本书,却一页也没有翻开。双眸空洞的望着天花板,脑海是唐棠提起的那位林家老爷子林安华。
他真的知道母亲跟何美娴的事情吗?想到近日来的种种,她满腹疑问得不到答案。她转过脸望着桌子上的电话,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拨通电话。
正在她摇摆不定之时,她搁在一边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因为震动发出刺耳的声音,将她吓了一跳。
舒歌放下书坐起身,拿起手机望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
迟疑了一会儿,她小心的接起电话。
刚说了一句你好,电话那一段传来一声苍老的咳嗽声。舒歌疑惑的再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心里想着是不是哪里的老人打错电话了。
“是舒歌吗?”
美国纽约林公馆,林安华杵着拐杖,满脸怒容的站在客厅中央;旁边围绕着一群佣人,紧张的望着他,深怕他发生什么意外,心里只能不断的祈祷,林庭延快点出现。
“我是,请问您是……”听见对方喊出自己名字,舒歌心头猛然颤抖了一下。
“我是林安华,阿庭的叔公……”
林安华这一声回答倒是洪亮,舒歌顿时愣在原地,是他?他怎么忽然打过来啦?难道感应到她想找他?
舒歌迟疑了一下,跟着林庭延喊了一声叔公,却换来对方不屑的冷嗤。
而林安华接下来的话,却让舒歌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一行清泪滑落脸颊,她整个人无力的跌靠在沙发上,浑身冰冷无比,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原来,这就是林庭延莫名跟自己冷战的原因。
***短片?她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东西?林庭延对她,就一点信任都没有吗?还是说,这是根本就是他一手导演的东西?以此来实现跟陈茹默的诺言。
她此刻有太多的疑问,***短片,荒唐又可笑的东西,可是却发生在她身上。
舒歌的沉默,林安华直接将它当做是默认;连番的呵斥,连着舒家一起教育了一顿之后,气愤的大声喘息着。
他正欲挂断电话,舒歌忽然喊住了他。
“关于我妈妈当年发生意外的事情,您能告诉我吗?”
迟疑了好久,舒歌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许久,电话那段终于传来一段嘟嘟的忙音,舒歌绝望的闭上双眼,晶莹的泪滴夺眶而出,滑落脸颊,低落在她刚才的书本上。
“谢谢您,告诉我真相……”
虽然林安华已经挂断电话,可舒歌依旧沙哑的道了一声谢,语气中透着绝望;她整个人伏在沙发上,连哭泣的声音都发出来。
过了好久,她忽然想到什么,穿上棉鞋不顾一切的跑出门。
一阵疾驰,她的车子开以飞快的速度出了颐和山庄。
舒歌来到林公馆的时候,何美娴正悠闲的坐在客厅看电话,见了舒歌走进来,先是惊愕了一下,随即脸上挂满慈祥的微笑。
当何美娴走近舒歌,才猛然看清她哭花的一张脸,衣着单薄的站在她面前,泪水还不断的滑落脸颊,唇瓣微微颤抖着。
她紧张的抓着舒歌的手臂,“孩子,这是怎么了?你跟妈说说,是不是阿庭欺负你了。”
舒歌没有说话,凌厉的眼神死死的望着她,似乎要将她穿透一般。
下一刻,她冷冷的掰开手臂上何美娴的手,发狠的咬着牙。
“我妈妈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哭得沙哑的声音,她话音刚落,何美娴望着她愣住,半天也没反应过来。
“你说呀,是不是跟你有关啊?”
舒歌嘶声揭底的对着何美娴大吼,瘦弱的身体,青筋毕现。
“我没想过会是那样的结果。”
何美娴话刚落,舒歌隐忍的哭泣再次爆发,她整个身体无力的滑落,跌坐在地上。
“对不起。”
何美娴跟着蹲在舒歌面前,双手试图想要扶着她站起身,却被她一把推开,毫无防备的她,也跟着跌坐在冰冷的地砖上。
“没想过那样的结果?如果当年我妈妈没有推开林庭延,那么当年被石头压死的人就是你的儿子。”
“你怎么做得出来啊?”舒歌忍不住再次对着何美娴咆哮。
她流着泪模糊不清的望着眼前风韵犹存的女人,她曾经待她就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原来她只是想对她好来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
“舒歌,对不起。”
何美娴双手握住舒歌的手臂,哭泣的向她道歉。
“对不起有用吗?”
舒歌觉得可笑,现在道歉,可以有什么用?抚平她心里十年以来的创伤?将深藏在她脑海的惨痛记忆抹去?还是能够换回她母亲的生命?都不能,都不能啊……
想到这些,舒歌别开视线,低声抽泣。
客厅中央沙沙的电视声,夹着她们两人的哭声,在空荡的客厅回荡。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这张虚伪的面孔,还是留着给那些还在受你欺骗的人吧;最好,连林庭延也瞒着,一辈子。”
良久,舒歌拖着身体站起身,缓缓的转身向对着大门口。
这时,林初雪推开大门走了进来,看见舒歌的时候,她明显一愣;当看见自己母亲伏在地上,望着舒歌无助哭泣的时候,她慌忙撇下包跑过去,一把推开舒歌,将何美娴扶起,对着舒歌一顿训斥。
“舒歌,你对我妈做了什么?我妈那么疼你,你竟然这样对她,有没良心啊你。”
质问的语气,凶神恶煞的眼神,舒歌冷笑。
“我能对她做什么?你倒是问问她,对我做了什么?”
舒歌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你……你给我站住。”
林初雪还准备说什么,却被何美娴一把拉住。
“妈,她都这样对您了,您还护着她?”
见母亲制止她,林初雪气愤极了,只是刚才舒歌冰冷的眼神,却让她心有余悸,只能望着舒歌纤细的背影,愤愤不平。
“不怪她,是妈妈对不起她。”
何美娴说完,伏在林初雪怀中,哽咽着哭泣。
“是我最不起她……”
林初雪看着怀中的母亲,又转向刚才舒歌走出的大门,慌乱得不知所措。
待母亲睡着之后,林初雪轻轻的关上房门,掏出手机打给了陆闵。将晚上的情况一字不落的告诉了陆闵。
原本以为陆闵跟哥哥都在公司加班,电话打了过去,才知道两人都去了美国纽约;林初雪忍不住哀嚎,每次到了节骨眼上,就见不着人了,一点用都没有。
她心里小小的埋怨一番,没有多理会陆闵细心的安慰话语,烦乱的挂了电话,迈开步子回了房间。
陆闵望着嘟嘟忙音的电话,视线转到那紧闭的书房门;林庭延与林安华进去整整两个多小时,里面没有传出一点声音,安静得让人害怕。
书房内,林庭延与林安华面对面而坐,茶水的热气不断从他们中间冒起,缓和了紧张的气氛。
林安华气恼的瞪着林庭延,而林庭延则平静的坐在那,脸上波澜不惊。
“我不是说了,让你待在A市不许过来的吗?敢情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老人家苍老的声音,一丝不苟的威严,夹着些许怒意。
“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听说,您收到一个匿名的U盘,所以过来看看。”如同脸色一般清冷的语气,林安华瞥了他一眼。“收到了那又如何?关于舒歌那点破事,还让你亲自跑一趟?”
“毁掉。”林庭延快速接下林安华的话。
“你说什么?你竟然想护着她。”
“她是我的妻子。”林庭延平静的回答。
林安华正端起茶杯准备喝茶,听见林庭延这句话的时候,愤怒的将茶杯往他身上砸去。
“混账东西,全世界就她一个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