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麻的心中却是乱成一团,自己格格的心思她自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竟让庆格尔泰看穿了。现在该怎么办呢?突然想起一事,她双眼一亮,不急不缓地对着庆格尔泰屈膝行礼道:“苏麻不过是个奴婢,不敢拿主子的下半生誓,却能拿自己的下半生誓。我们主子对十四爷的心绝无一丝虚假,心中从来没有过其他的人!若是有半点虚言,就让奴婢下半生孤老而死,不得善终。”随即她又对着多尔衮道:“十四爷,我们主子待你如何,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本来我们主子还说就算拼着大汗怒也要生下腹中的孩儿,如今看来,还真是不值得……福晋说得对,那本来就是不该出现的孩子。福晋现在满意了,奴婢回去了,那孩子也不会再活着了……”
苏麻边说边轻蔑地扫了庆格尔泰一眼,转身就走,丢下惊呆的多尔衮。
“贱人!”庆格尔泰看着苏麻轻蔑的样子,心中大怒,才要追上去,就被多尔衮拉住了,“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的兄弟们在他这个年纪,都是做了阿玛的,唯独他没有儿子也没有女儿。
苏麻也听到了多尔衮和庆格尔泰的争执,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随即又起愁来,现在该去哪儿打探大汗的病情呢?难道真的去和大格格打听?踌躇了片刻,苏麻还真的往四贝勒府去了。
当海兰珠听说了苏麻来探望自己的时候,还真的不敢相信的。她想了想对桑娜道:“你去见苏麻吧,就说我病了不见客。不过苏麻的来意,你好好探一探她的话,我那个妹妹绝对不会让苏麻为了探我而出汗宫的。”
可惜桑娜的功力没有苏麻的高,不但什么都没有探出来,还没有挡住人,若非萨仁老辣突然出面,苏麻已经撞入了东苑海兰珠的住处了。
“主子,奴婢知道您看重桑娜多过乌兰,可是奴婢说句不好听的话,桑娜确实没有乌兰会办事。若是今日是乌兰出面,定不会出这样的事儿的。”萨仁知道海兰珠的忌讳,但是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贝勒爷爱重福晋,福晋更该体贴贝勒爷才是,身子不舒服的时候有孕的时候都该安排伺候爷的人才是正经,乌兰既然是陪嫁丫头,当然比其他的人忠心些。她就不明白了主子怎么就要打乌兰出去。
海兰珠神色一整,诧异地看了萨仁一眼:“想不到你竟会为乌兰说好话,看来她确实会做人。可是我最容不下的就是我身边的丫头想着占我男人的身!”说到这里,海兰珠的脸上露出少见的讥诮之色来:“今日肖想我的男人,等明日有了孩子,是不是就要害了我的额尔登额害死我好取而代之?这世上的女人,只要看上同一个男人,不论身份如何,那就是敌人!所以乌兰我不会留。”
海兰珠又扫了屋中侍立着的小丫头们淡淡地道:“你们都记着我今日的话,我绝不会给贝勒爷准备丫头,你们若有本事就自个使,不过我这儿是不留这样的人的。”
小丫头们就算有些小心思,听了这话也都熄了火,这府里的庶福晋还有好几位,出身不低容貌不俗,如今可都是摆设了,而和福晋作对的那几位早就不知死到哪儿去了,谁还傻乎乎地去勾搭贝勒爷呀?
萨仁听了海兰珠这话,这才了然,忙跪下请了罪,心中却不以为然,暗想着等以后日子久了,贝勒爷总有纳新人的时候,到时候再想安排伺候的丫头可就晚了。
海兰珠当然看出了众人的心思,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这个世上的男人,若还有人能让她相信的,那就只有皇太极了。
不说海兰珠这儿打丫头,却说苏麻无功而返后,布木布泰只焦急了两日后就平静下来了,因为努尔哈赤下旨,即日起侧妃、庶妃轮流侍疾。布木布泰亲眼见了努尔哈赤,觉他的伤虽然不轻却并不足以致命,这才安心下来。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努尔哈赤的伤竟会反复无常,时好时坏就是不痊愈。四月的时候,喀尔喀传来消息,其中五部背弃了与大金的盟约。努尔哈赤大怒,不顾伤势执意亲征,众贝勒劝阻不住,只得兵蒙古,代善、皇太极以及莽古尔泰三人却都留守沈阳,倒是阿敏作为了大将一道出征,沈阳的气氛变得越古怪了。
等努尔哈赤等大胜而归之时,已经近五月了,努尔哈赤的旧伤因为气候逾佳炎热而复。此时科尔沁贝勒奥巴携带貂皮、驼马等礼品来到沈阳,努尔哈赤带伤出城设帐亲自迎接奥巴,并将侄孙女嫩哲公主(此女是济尔哈朗弟弟图伦的女儿)许嫁给奥巴为妻。
六月,大金和科尔沁在浑河岸边祭告天地,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结盟仪式,努尔哈赤封奥巴为土谢图汗,同时将岱达尔汗、札萨克图都楞、青卓礼克图三个名号分别赐给了奥巴的三个弟弟。一时间,科尔沁二十三位贝勒之中,奥巴的声势大涨,而莽古思一系(海兰珠的娘家)的势力大受影响。就算努尔哈赤本意是为了拉拢科尔沁和大金的关系,但是不能忽略他有意打压皇太极的事实。
“皇太极……”海兰珠也不知道如何安慰皇太极,只得在饮食之上更加用心了,不想看见皇太极太过辛苦而清减了。
“我没事。”皇太极的意志极为坚定,努尔哈赤这么做他并不是很在意,毕竟努尔哈赤很多行为造成了许多更坏的情况,拉拢奥巴打击莽古思一系实在算不得什么。
“这是冰镇过的百合绿豆汤,你快点喝点。方才额尔登额瞧见了,还闹着想喝呢。这孩子如今快八个月大,也越好动了。”一说起儿子,海兰珠脸上就会露出温柔的笑容来。
“这孩子倒是什么都好奇,看到什么都想看看尝尝。”皇太极说起儿子神情也放开了,有娇妻爱子妻陪着,外头的那些麻烦算什么?
天气一日热似一日,七月之时,努尔哈赤的旧伤突然严重,在沈阳城呆不住,便坐船去往清河汤泉,布木布泰使尽心机手段想要随驾,可惜她的肚子此时已经九个多月了,随时可能会生,努尔哈赤还没有病糊涂,自然没有答应,最后随驾的是侧妃叶赫那拉氏两个庶妃德因泽、阿济根。
载着努尔哈赤的大船缓缓驶离沈阳浑河,久旱的沈阳突然迎来了一场暴雨,电闪雷鸣间,许多人感觉到不详,却没有想到征战一生的大金汗努尔哈赤此行再也回不来。
“皇太极……”书房里没有点灯,海兰珠提着灯笼摸索着走了进去,拉住了站在窗前皇太极的手,感受到他掌心的汗意,知道他的心里定是百般复杂,却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没事……兰儿,以后待聪古伦好些吧,叶赫那拉侧妃还是记着我额娘的……”皇太极突然道,就是他都没有想到,一直以来联系极少的姨妈会这样做,亲眼看着灭自己母族的丈夫上路,哪怕最后殉葬!
“好。”海兰珠轻轻地靠在了皇太极的肩膀上,看着黑幕中如同蛟龙般的闪电,心知大金的天要变了——史书载天命十一年八月庚戌,太祖于巡船之上崩。</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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