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向沈府的牌匾,上面“沈府”二字遒劲有力,完全看不出来出自一个自幼中毒的人之手,摇摇头,玉苏心道:这次小妹可是看走了眼,这可不是个温和的病秧子,明晃晃是一只披着温和皮的野狼,不知等他恢复了他的獠牙,会如何咬碎那些暗处的敌人们。
不过这又关自己什么事呢,他不过是来治病的而已,这些人的恩恩怨怨,同他没有半分干系,若不是因为妹妹的请求,恐怕他连盛京都不会来,若是非要再说一个理由,也只有那个丫头了。
苍梧山一行,那位高僧最后所说的话,他近日来已经有所体悟,虽是已想清楚,却不知该如何面对,所以才连妹妹都没去找,直接来了沈府,以前他想对容笙说的是,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而此时却不知该如何做了。
想必他刚开始就做错了,带她看景,吹笛子与她听,送她琴,若是没有这些事,恐怕他们之间的牵绊便没有现在这么深,他也不会在无形之中被她的一举一动牵了心神,不妄动则以,动后自己却还不自知,直到被大师点醒。
第一次面对男女之情,聪慧如他,也不免有些不知所措。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便是。
想清楚后,转过头示意身边的长随去敲沈府的大门。
玉苏来敲门时,沈词刚把顾明川劝好,让他跟着谢堇言去北郡王府同老王妃住几日,待到自己忙完了就去接他回来,顾明川初初听时还以为哥哥不要他了,登时便急得想哭,却又忍着不让眼泪掉出来,显得十分可怜巴巴。
这幅小模样却将谢堇言逗笑了,直接将他一把抱起,刚想开口说话,便听到外面仆人的通报:“少爷,外面有位姓玉的公子拜访。”
沈词闻言,同谢堇言对视一眼,忙道:“快请进来。”
仆从听罢,刚要转身下去,又闻沈词接着说道:“算了,我亲自去接。”
说罢便同谢堇言往府门处走去。
这厢,几人刚见了面,景阳宫中便得了消息。
“玉公子进京了?”季梅一边轻轻抚着怀中的猫,一边闲闲地开口问道。
明锦在下面立着恭敬地答道:“是,娘娘,是咱们派出去的那批探子中回复上来的。”
季梅闻言后,低声笑了笑接道:“上次不是回报上来,跟踪时被他发现了吗?还说下次再被发现便绝不留活口,他们怎么还有胆子跟着?”
明锦不语。
将怀中的猫儿放到地下,缓缓站起身,季梅扶着明锦的手慢慢地往外走去,同时自嘲一般地开口说道:“你不说本宫也知道,他们怕本宫,他们觉得被他发现后不一定会死,但要是没完成本宫交代的事,就一定会死。”
明锦闻言后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季梅截断了。
“算他们有眼色,知道本宫不待见他们,呵,实话说罢,季东阳的人,本宫真是一个都不想用,这次任务办完后,就算他没杀了他们,本宫也是要解决了他们的。”说完这番话,季梅自己也仿佛被自己逗笑了一般,低低地笑了几声。
“娘娘,您这是……”听到这儿后,明锦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季梅眉眼一弯,望着她问道:“我怎么了?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这么反复无常吗?”
二人此时已经走到了御花园中,立在一株芍药前,季梅放开了明锦,伸手抚上那朵开得正艳的花,似是在对明锦说话,又似在自言自语:
“季东阳利用我,我便听他的话去做事,却又不想事事都听他的,他让我把裕儿养废,可我偏偏要让裕儿成才成人,他把小妹嫁到虞家,又想让小妹做他的眼线,可我偏偏换了他的人与小妹交接消息的时间,让虞墨发现这件事,我嫉妒小妹过得好,忍不住想破坏,可我知道,虞墨那么爱她,总会原谅她的。”
“他们都有自己的目的,有自己的追求,只有我,一生都在浑浑噩噩地过。”
“只有彼时的那人是我昏暗人生中的明月,明月谁都可以仰望,却没有人可以摘下,我什么都没有,现在的小动作,也不过是想……”
“努力地离他更近一点儿啊……”